众人沉默。
如果不是看在张叔叔与金阿姨的面子上，陆程一根本不会来赴宴，也根本不会与父亲心平气和地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听他讲自己的发家史与滥情史。
年少不曾照顾过片刻，成年也无需他照顾。
女秘书见状，赶紧圆场道：“真没想到，程一的酒量如此好！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语罢，又是温情脉脉一脸崇拜地看着陆爸爸。
陆天楚作为陆程一的父亲，他自认对儿子并无亏欠，或者叫亏“钱”，可是这个不孝子，就是与自己相处不来。
所以从最初的隔三差五回家看看，再到后来两三个月回去看一眼，再到如今一年难得见一次，虽觉得自己对儿子有些冷淡和残酷，但他如今还不是成才成人了？还是出类拔萃的那一类人。
看在除夕的份儿上，就算陆程一全程面无表情，陆天楚还是忍下了。
“几年没见，檬檬倒是越来越懂事，也出落的更漂亮了呢？”见柠檬在一侧专心地给爸爸妈妈还有陆程一剥皮皮虾，陆天楚无不羡慕地称赞道。
“陆总！您就别夸她了，您是没见她平日里那个‘疯癫’劲儿！可没少给你们程一惹麻烦。”金妈妈嘴上虽一脸嫌弃，眼神里却是对这个女儿的极尽宠爱。
陆程一夹了一块儿澳洲龙虾放在柠檬餐盘里，一句话没说，将她为自己剥的皮皮虾送入口中。
陆天楚对这一切尽收眼底。
“两个孩子，不仅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还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哪有什么麻不麻烦！我们程一也多亏您们二位的照顾才没有长歪呢！”生意人最具洞察人心，或许曲线救国也未尝不可。
话题进行到这里，陆程一与柠檬才算松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大人的世界是在客套寒暄，但至少没有将他们作为目标，就是最大的解放。
可陆爸爸好像对寒暄并不感兴趣。
在问到柠檬的学习成绩与对自己女儿未来的规划时，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地一句：“有没有想过送孩子出国”让柠檬和陆程一的心里不由地一紧。
傻子都看的出来，陆爸爸想让陆程一出国念书，如果柠檬父母同意，他也愿意资助柠檬与儿子一同去，费用他全权承担，而且就柠檬现在的成绩并不能申请到与陆程一同样的学校，但他愿意从中斡旋。
一晚上未发言的张爸，果断拒绝了陆天楚的提议。
他们不是不想让女儿接受更好的教育，而是不能，也不愿意以这样的方式接受他人的馈赠。
如果组织允许，柠檬愿意，他们夫妇也完全有能力送女儿出国深造。
柠檬不知道为什么说到出国的事，爸爸会如此激动，但仔细一想，她立刻就明白了。
“陆叔叔，我这个人什么都好，但就有一个缺点：成绩差，缺心眼，又特没追求，就喜欢平平淡淡，简简单单陪在父母身边……嘻嘻……”
她不能出境，又何谈出国？况且现在祖国发展的这么好，她自信不出国也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陆程一没想到，一向喜欢四处疯玩的柠檬竟然不想出国，这让他很意外。
如果父亲坚持让他一个人出国念书，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但是如果让他带着柠檬一起出去，自己还是会考虑的，毕竟就当前的形势而言，国外的科研实力确实比国内要强。
但柠檬不愿意，一切可能都不存在了。
“你既然和程一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又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如果程一出国了而你没有跟着去，你会不会觉得有些孤单？”
女秘书适时地提醒道，最主要的是想探陆程一的口风，毕竟今天的晚宴最主要的目的是劝陆程一出国，这样自己也省去好多事。
柠檬听她如此说，一下慌了神。
她从未想过陆程一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离开隔壁的房子，去什么遥远的美国、英国、瑞士……
一想到生命中从此再也没有陆程一，柠檬的世界忽然就坍塌了。
她的食指因为紧张不停地揉搓着金色桌布，一双水灵灵地眼睛只盯着陆程一的反应。
“我是不会出国的！”终于，在听到他斩金截铁地说出这几个字时，柠檬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了。
不会出国！
他说他不会出国！
真好！
为了让气氛显得不那么尴尬，女秘书又开口了，“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两现在都在爱知念一年级是不是？那你们认不认识一位叫李梓潼的同学？”
听她这么一说，柠檬才发现这位姐姐好像与李梓潼长得还有几分相像。
同样的精致五官，同样的高挑身材，同样给人一副楚楚动人的娇俏神秘感。
柠檬还没开口，金妈妈应声答道：“认识的，上次柠檬过生日，她还送了两张音乐会门票给我们，可是一个娴静懂事的好孩子。”
“那真是太好了，她呀，是我的表妹，前段时间我姑妈也想让她出国念书，怎么说就是不愿意去，你说现在的孩子，主意可多着了！”又是一脸堆笑，算是让气氛活跃了一些。
李梓潼果然不一般，不仅人长得漂亮，还被妈妈一眼记住，期末考试更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势仅屈尊于陆程一之下，哪像自己？
如此一想，柠檬又有些不高兴了。
只要一提到李梓潼，她就着了魔似地非要把自己拉出去与她一较高下。
陆程一见柠檬不高兴，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晚宴最后不欢而散。
陆程一出国的事，自然也只能往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