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年少时自己暗恋了十七年的少年。
一个，是自己落魄无助时默默守护在她身边十三年的知己、哥们儿！
彩礼还是嫁妆？
都不是柠檬所想，却又不能轻易拒绝。
“哥！”，最终，她开口，叫了苹果一声哥。
听柠檬这一声胜似亲人的呼唤，苹果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意。
“傻丫头！不管是彩礼，还是嫁妆，可都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决定的！我不着急知道答案，你也别着急告诉我结果！什么事，明儿见了面再说！”，苹果或许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又或者是还不想就这样得到这样的答案，又或者是他当真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着急得到答案。
总之，他拒绝了。
“……”，见苹果不想听，柠檬也不好开口，最后二人在一阵沉默中，挂了电话。
如果不是见了柠檬与陆程一的婚纱照，苹果无论如何也不会在此时向柠檬表白。
他要等公司上市，等自己有时间有经济基础去安心陪金妈妈、陪柠檬的时候，要等她完全将陆程一从脑海里清除，再无他的痕迹的时候……
反正，他习惯了等待，小时候是等她的回信，长大了，是等她的回心……
他想，他总能等过陆程一，总能等过柠檬，总能等到他们缘尽的时候！
可他错了！
陆程一先前的话言犹在耳：“以前你们觉得她跟不上我的步伐，也比不过整日围在我身边花枝招展的人。其实，她不需要跟上我的步伐，也无需和她人比较，只要她站在我身边，目之所及的地方，她想要的一切，都会从世界各地为她赶来。你觉得是柠檬离不开我，不，真正离不开的人，是我！”。
陆程一用他偏执的十三年，告诉苹果，他错了！
柠檬用她偏执的十三年，告诉他，就算自己陪伴了她十三年，小心经营了十三年，也注定会一败涂地。
苹果不是败给了时间，是败给了陆程一，也败给了柠檬！
他彻彻底底，败给了他们！荒草丛深的过往，只有自己，感动了自己。
与苹果坦白心意后，柠檬反而轻松了许多。这些年，苹果对自己的好，就像一把双刃剑，一边让她倍感温暖，一边又令她惴惴不安！
面对父亲的离世，母亲的崩溃，陆程一的不辞而别，她除了苹果可以依靠，一无所有。
这一陪伴与相依，一晃就是十三年。
可这，是爱情吗？
柠檬将头埋进被子里，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漆黑一片的被里发呆。
突然，被子外围的明亮光圈消失了，等她揭开被角一看，陆程一穿着一身白色的短袖短裤睡衣站在床头柜前，正在帮她把房间的夜灯打开。
他记得她有轻微的夜盲症。
关于她的一切，他都记得。
“不用…我现在只要不长时间看电子设备，晚上用不着夜灯的！”，以前睡觉习惯开夜灯，是为了自己随时去找陆程一，或者方便陆程一随时来找自己，自他不在她身边了，她的夜盲症奇迹般地痊愈了！
也许，患有心理应激障碍的人，是她自己吧！柠檬突然想。
“不看电子设备？今晚可能不行！”，陆程一看了一眼柠檬手中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不置可否的道。
柠檬自觉理亏，立刻关了手机屏，将它放在床头柜儿上，打算睡觉！
“这样也好！我帮你读。”，说完，陆程一直接走到另一侧床边，揭了被子躺在柠檬身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眼见陆程一要与自己同床共枕，柠檬立刻从被窝里坐起身来，一脸不可思议地提醒道：“你…你要做什么？”
“……”
“我跟你说，男女授受不亲的！”
“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陆程一一脸人畜无害，正儿八经地反驳，一时让柠檬无话可说。
“那……那不一样！那时候，我……我还没长大，你也没成熟，咱们就是闹着玩儿，同床共枕的事，当不得真！”，陆程一只要出现在距离柠檬不到一米的距离，她就会自觉地降智。
“那……现在当真，还来的及吗？”，陆程一又是一脸认真中带着不怀好意的浅笑。
不怕流氓坏，就怕流氓不仅坏还帅。陆程一原本就生的白净，当了老师后，又多了几分儒雅和沉稳，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一点儿不为过。
如今抹了脸说起混账话来，只撩的柠檬毫无抵抗能力。
“好了！逗你玩儿的！”，陆程一见柠檬有些无措，又有些愠怒，立刻投降解释道：“贲主任刚刚发了一篇小说过来，你就不想看看自己当年写的那些检讨，现在读来是什么感受？”
“检讨？小说？”，听陆程一这么一说，柠檬似乎想起来，是有检讨这么一回事，可小说又从何说起？
“听说已经出版了！销量还不错！”，陆程一拿出手机，打开文档，打算为柠檬念她曾经的“杰作”。
柠檬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上学时，自己总是被罚写检讨的原因了。
原是为了师母的晚年生活还能功成名就，名利双收。
这么一想，她也很好奇，这本销量不错依着她的检讨为蓝本的小说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我叫张一檬，大家都叫我柠檬，现在是高一二班的一名不怎么优秀还不自知的学生……”，陆程一原就是老师，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极富感染力，柠檬听着听着，伴随着他对检讨内容偶尔的反驳和抗议，不一会儿就靠在陆程一的肩头昏昏欲睡。
“我咬了他一口，并不是因为主任的震怒，而是因为……”，陆程一靠在床头，声音里全是过往的点点滴滴。
遥远、懵懂、又青涩。
“等等……！我小时候有这么虎的吗？还会咬人？”，柠檬从遥远的记忆里被拉回了现实，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陆程一问。
见他眼中带笑，不言语，只痴痴地看着她傻笑，柠檬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当即拉了他白色T恤的肩头一看，果然，曾经的犯罪证据赫然在列。
这一排隐约的牙印，是柠檬留在他身上永远也挥之不去的印记。
像他对她的爱，如影随形，张扬又克制。
“当时一定很疼吧？”，她咬他只为一时之气，没想到，印记会这么深。
“很疼……”
在柠檬的印象中，陆程一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原以为他会说一点儿也不疼，没想……
“每当我看到，或者触摸到这个印记，就会疼。因为……它们还在，而你却离开了我……”
“……”，她从来没想过要离他而去，是他带着李梓桐先她而去的啊。
当年，李梓桐告诉自己，她不仅跟着陆阿姨学琴五年，还在她重病期间倍加照顾，在陆阿姨的心里，她和陆程一可是在热恋之中。
而且，在陆阿姨临进手术室时，也已得到陆程一的肯定答复，且承诺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与李梓潼守望相助，彼此照顾……
她有理由不相信李梓潼的话，但她送给他的“念”，当时确实就在李梓桐的脖子上挂着的。
念中藏的，是他们身体中的一部分，最坚硬，最牢不可破的一部分，是守望也是承诺，是最初的信任，也是最后的护甲。
“我之前有送过一条链子给你……”，事隔多年，柠檬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你说的是‘念’吗？”，没想到，当初一个不经意的字，一个再随意不过的名字，轻易概括了他们的十三年。
思念！
怀念！
痴念！
“我说它……，不小心被我掉进了太平洋，你信吗？”，陆程一的眼神，有些说不出来的愧疚，忐忑和不安。
“……”
时间太过久远！
柠檬对自己乖张的曾经已经忘却了大半，她如今的记忆里，除了陆程一，再无更多故事。
她不想再提曾经，
而通过这篇加工过的检讨，陆程一似乎更了解了柠檬曾经对自己的想法和看法。
字里行间，有反抗，有依赖，有期待，有无声的声讨，有拐弯儿抹角的暗骂，也有欣喜若狂的感动和迷茫……
待陆程一读完将近十万字的电子检讨书，再回头看蜷缩依偎在自己身侧睡得深沉的柠檬，完全换了心境。
他觉得他爱她至深，却不知她爱她至诚，至痴又至纯。
故事的结尾，也是柠檬十万字检讨结尾的一句话，足以让他湿了眼眶。
你是年少的欢喜！
无论她写的再隐晦，多羞涩，他立刻便会了意。
傻丫头！无论是从左到右，还是从右到左，不过就是一句“喜欢”吗？
如果，如果早在十三年前，他就看到这句话，就算世界倾覆，乾坤颠倒，跨越千山万水，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奔向她！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柠檬在睡梦里，似乎感到一阵强烈的热吻迎着她的唇瓣而来，只把她浸得喘不过气来，就在她极力挣扎着，想要搞清楚自己是在做梦，还是这本身就是现实的时候，温热的唇印突然离了她的唇，徒留她一袭凉意。
半睡半醒间，陆程一在她额间烙了一个极轻柔的吻，她知道，这一刻她没有做梦。
但她实在太困了，也懒得与他理论，只清醒了一瞬间，立刻又陷入在陆程一的温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