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程一满脸的拒绝在回头见到柠檬双手合十一脸祈求的模样后，还是妥协了。
脸是什么神奇的东东？在柠檬这儿从来就不曾有过。
原则又是什么？在陆程一这儿对柠檬皆已免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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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以艺会友，说白了就是卖艺。吹拉弹唱，只要你有一技之长，都能在这个地下通道里换来路人的打赏或同情，也可能是白眼。
这条地下通道足有七八百米长，呈圆形分布，东南西北各四个出口，辐射整个市区，是长安市人流量最大最繁华的地下街区。
果然，热闹非凡。
每十米开外就有一个背着吉他弹唱的手艺人，也可能是带着墨镜的二胡手，还有手风琴，二人转……无一例外，他们身前都放着一个残缺的瓷碗或者纸盒子，另铺一张求助信，有的有，有的没有。
没有的，基本都是肉眼可见的身患残疾的老人或者孩童。
不在这里走一遭，不知人间诸般苦。
柠檬不是第一次认识到金钱的重要性，却是在这一刻认识到没有金钱的悲哀。
只走了短短百米，手中的零钱已经散光了。
“你这样给，什么时候是个头？又如何分辨谁是真的需要，谁又只是浑水摸鱼？”
陆程一辨的是真假。
柠檬看的是良善。
一个理智的可怕，一个感性的看起来有点儿痴傻。
“我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人想浑水摸鱼，但我相信能在这儿讨生活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我们不能因为个别人的行为否定大多数人的绝望处境。如果人人都计较真假，世间又何来希望和温暖？”
“……”
不可否认，柠檬比陆程一更具人情味儿。
“可谁又在乎你的这一点怜悯之心？”，虽然他已经被她说服，但还是提出了质疑。
一毛两毛，一块两块的零花钱，于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无疑是杯水车薪。
“他在乎，她也在乎，他们都在乎！”
说着，柠檬顺着人行道两侧，分别给每一个瓷碗里放下一元或五角的碎钞。
很明显，被小姑娘照顾到的乞讨者都对这个弯腰放钱，一脸朝气和善的姑娘感动了。
她知道，他们此刻，内心一定是温暖的！
继续往前，是一些比较年轻的“艺人”，很明显，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不仅仅是解决生计，还可能是因为梦想。
一个戴着黑色宽沿帽，手拿吉他的少年出现了。
如果不摘下帽子，从穿着来看，于丽丽的装扮确实像个男生。
柠檬之所以对于丽丽印象深刻，是因为期末考试交叉换座位时，她就坐在丽丽的前面。
考试铃声响起，柠檬才发现自己黑色签字笔的笔芯没油了，她本能地向身后的于丽丽求助，思考了两秒之后，于丽丽最终把自己仅有的两支笔借了一支给柠檬。
那支签字笔笔筒因为用了太长时间，握笔处的黑色橡胶套已经被磨得只剩薄薄一层，残破不堪。笔端顶处因为碎出了缝隙，无法完全固定笔芯，被一层层胶带缠裹着，活像一个木乃伊。
这是柠檬第一次知道签字笔还可以“做手术”，还需要做手术。
而她，一旦发现它们破损了，只会直接将它们丢进垃圾桶。
显然，陆程一也发现了站在角落里的于丽丽。
因为她实在太醒目了。
一个单薄的十五六岁的姑娘，穿着一身男孩子的衣服，挎着与自己身材极不匹配的吉他，打算开口“献唱”。
一出声，就引来大家的哄堂大笑。
显然，她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这里之所以会聚集这么多的文艺工作者，是因为人们愿意倾囊相助，但前提是你要有与之对应的实力。
人群里七嘴八舌的声音已经把于丽丽放在了炭火上。
“我还以为有多能耐，就这，也好意思开口？”
“有梦想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
“小姑娘，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你要是没地方去，我可以帮你……”
……
“大家都散了，散了！我们只是来这里体验生活的学生，大家都散了吧！”
见于丽丽站在人群中，双手紧紧抱着吉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忍不可忍的柠檬上前阻止道。
看柠檬与陆程一的打扮，众人自然相信他们只是来此体验生活的学生。
以貌取人，向来是人的本性。
见了陆程一和柠檬，于丽丽直接背着包就要走。
“于丽丽！于丽丽！”柠檬跟在身后穷追不舍。毕竟天也快黑了，学校又在放假，她一个人能去哪儿呢？
柠檬去前面追，陆程一在后面帮她收拾地上的求助信。
父亲重病，哥哥离家出走，母亲一人持家，万般无奈，走上这条路。
每一个字，都是生活的苦和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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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柠檬的努力下，于丽丽和他们一起回了家。
了解了情况的金妈妈自然对她照顾有加，当即留她今晚就暂住在自己家，与柠檬同吃同睡。
几个人，谁也没有提及白天的事及丽丽的家庭境遇。
安抚了于丽丽的情绪，又拿了自己的衣服与她，洗澡收拾完毕，柠檬就带着她来到了陆程一家。
陆程一少有地露出了一丝笑意，算是欢迎这位同窗好友来家中做客。
“这是我哥！你知道的，陆程一！”柠檬见丽丽有些羞怯，主动介绍道。
于丽丽没有开口，自尊和自卑同时在她的身体里互相撕扯。
柠檬和陆程一，与自己显然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无论是成绩还是家境，她随即想到了另一个人，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陆程一为她们各自倒了一杯水，又拿了零食，算是热情好客了。
“丽丽，你最近都会待在长安吗？”柠檬找了个话题问。
“嗯！”
“那好啊！最近放假同学们都回家了，我妈又要忙店里的事，平日里就我和我哥在家，真是好无聊。你在长安的这段时间，能不能住我家，我们一起也有个伴儿？”
明明是收留，硬是被柠檬说成了求同住陪玩。
“真的，可以吗？”原本还傲娇的于丽丽听她如此说，心下好受了许多，不确定地问。
“当然！我哥平日里无事就喜欢给我出题，折磨我，你来了，咱俩还有个商量。”连着学习也帮着解决了。
陆程一权当为了同学，默默背了天上掉下来的这口“锅”。
如果不是他监督着，一个寒假下来，柠檬的成绩指不定能掉出前四百名。
“对了，你有没有时间或者兴趣……来我妈妈的书屋帮忙？现在因为是寒假，我妈妈的书屋有很多同学去她店里学习，她前两天还跟我说想请个帮工，帮她一起看店呢？”
明明是帮于丽丽找工作，却被说成了求她帮忙。
原本，柠檬每个寒暑假按例都要去妈妈店里打工，为苹果准备生活费的。
金妈妈的店，也只容得下一个帮工。
“我……，我可以吗？”
“可以啊！丽丽，你可真是我的幸运星！就是我妈妈的店薪水可能不是很高……”
“可以的！我都可以！我本来也不是为了来打工的！”只要有个容身之处，还能挣到一点零花钱，什么样的苦，什么样的待遇，于丽丽此时都能接受。
当然，金妈妈自然也不会亏待她。
“……不是为了打工？”柠檬有些懵了，不是为了挣钱为什么要去人行通道唱歌？
丽丽像是看出了二人的疑惑，解释道：“我去火车站里唱歌，是为了找我的哥哥。”
“……”
听丽丽详说，他们才明白，原来丽丽的哥哥于余，一直喜欢音乐，因为要参加HN电视台一个很火的音乐海选节目，与父亲发生冲突，父亲被哥哥无意推搡了一下，摔断了脊椎尾骨，哥哥因此离家出走，父亲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父母担心哥哥，她只得带着哥哥留下的吉他来火车站碰运气，毕竟长安是省会城市，说不定哥哥会来这里参加甄选……
没想事情竟是这样的。
“你也别太担心！既然是这样，你就先在我家住下，明天我们一起出去找，说不定真能碰到你哥哥呢？”柠檬安慰道。
陆程一不想泼冷水，但长安市何其大？几个人盲目的去大街上寻，能不能找到是一回事，就算能找到，又要找到何年何月？
柠檬也知道大街上找人无疑是下下策，但对他们来说既无人脉又无影响力，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听她如此说，陆程一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见陆程一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手中不停地在编辑着什么，柠檬自然认为他无心与自己讨论寻人的事。
因为她太熟悉他了。
这个世界，谁都不曾在他心上。
何况是一个话都不曾多说的同学，加一个整日多管闲事的邻居？
见陆程一心事重重，眼睛不停地瞅着手机屏幕，柠檬直接拉着丽丽回家了。
陆程一既能提出问题，也肯定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只是柠檬性急，没等他说完就愤愤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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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柠檬带着于丽丽来到金妈妈的书屋，书屋看着并不是很忙的样子，不过金妈妈还是热情招待了丽丽，并向她介绍了几项简单的工作内容，三个人正聊着，李梓潼进来了。
她不是来看书，也不是来找柠檬的，而是约了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陆程一。
他不是说，今天时间不确定，怎么会和李梓潼有约？要知道，昨晚柠檬约他今天一起出门帮忙寻人的时候，他可是这么告诉她的。
四个人看起来都有些不自然。
李梓潼没想到，柠檬与于丽丽也会在此。
柠檬没想到，陆程一竟然会和别的女生约会。
于丽丽看柠檬有些失落，加上昨晚她俩约陆程一同来书屋被拒，而今又在此处见着了，一时有些尴尬。
陆程一呢？只是与李梓潼约好来书店碰头，去金沙酒店寻自己在《快乐青春》节目组海选现场当音乐监制的姑姑。
昨晚之所以盯着手机看，是因为自己正在和李梓潼商议此事。
没有告诉柠檬，是因为李梓潼不确定姑姑今天会不会到海选现场，他不想让柠檬一晚辗转反侧，满怀期待，结果却是失望。
虽然说明了缘由，柠檬心里还是有些疙瘩。
无论什么事，只要将陆程一与李梓潼联系在一起，她就莫名地烦躁。
四个人和金妈妈说明了情况，就往金沙酒店去了。
酒店门前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能来到这里的，都是从各地级市筛选出来的出类拔萃的种子选手，也都各自带着自己的粉丝和亲友团，酒店门口自然是重灾区。
节目是公开甄选，一楼大厅搭建的炫目舞台甚是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