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两人正急速的奔驰着。
一个一袭白衣,一个一袭黑衣。
正是那行了半月才到南齐边境的叶知诚和慕容雪。
“你一个公主,出门都不带钱的吗?”叶知诚斥道。
“本公主从来就没有亲自带过那般东西。”慕容雪不服反驳道。
叶知诚好气没气,幽怨道:“你没钱,那你还点那么多菜?现在倒好,被人一路追杀。”
“你说我?方才你不也吃的挺多的吗?倒是你堂堂一个皇子,怎的也不带钱?方才我便说了一招便能解决他们,你非得跑。”
“若是如此那般,我等不是真成了那吃霸王餐的贼人?”叶知诚摆出,一副正人君子道。
慕容雪不屑:“说的刚才你付了钱似的。”
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曲调幽怨惆怅,在这空旷的山野间回荡着,有种让人说不出的惆怅。
慕容雪和叶知诚相视一眼,叶知诚沉声道:“去看看?”
两人继续往前行着,只见前方一颗巨大的枯树,一个红衣女子正坐于树上,双手扶琴,许多红色绸带缓缓在她身旁飘浮着,大红本是喜色,但在这琴音的衬托之下却是格外的悲凉,也有几分怪异。
“慕容雪,这人似乎是个美女啊。”叶知诚打量了一番道。
慕容雪不满地瞪了眼叶知诚:“色胚子,若是见了其真容,保不齐吓死你。”
“应当不会吧?”叶知诚看着那黑发红衣女子道,不过确实是垂着头,看不清脸,也保不齐抬起头来,会是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女子双手急停,拍在了琴弦之上,发出了“嗡!”的一声沉鸣,她缓缓抬头,叶知诚也是盯得出神,忽地,一张恶鬼面具赫然显现,吓得心中一颤,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说了,让你别看,吓倒了吧?”慕容雪有些幸灾乐祸。
叶知诚有些不爽:“好好的带个面具作甚?”
女子缓缓抬手,那些个红色绸带便是飞速往前延伸,直直的扎入了地中,随后女子也是单手抱琴,缓缓起身走到了那红色绸带之上。
“似乎,似乎是冲着我们来的。”叶知诚微微皱眉。"不过那么一二两银子,有必要如此吗?"
慕容雪嘴唇紧咬,面色凝重:“这人,可不是那店家能够请动的人。”
女子看着二人,总算是缓缓开口了,声音极其冷清,冷的不带任何感情:“说的没错,我们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请动的。”
“他们?她说的是他们,这附近还有人?”叶知诚小声嘀咕道。
慕容雪此时已经将手暗暗搭在了腰间:“我数三,准备跑。”
“三。”
二人转身,拔腿就跑。
突然,右侧一阵清风吹出,一片绿叶飞速射来,虽是一片绿叶,但也不容小觑,那上面包裹着的真气十分凌厉,慕容雪见状,跨步上前一剑拔出,便是斩落了那一枚绿叶,同时慕容雪也往后退了一步。
而就在这停顿的瞬间,他们便是走不了了。
几道身影闪出,分别落在了四周,将叶知诚和慕容雪围在了其中,环顾四周,一共四人。
他们脸上皆是带着恶鬼面具,面具之上的图案各有不同。
“好像跑不掉了。”叶知诚叹了口气道。
慕容雪拔出了剑,将叶知诚护在了身后:“既然跑不掉,那便只有打了。”
“打的过吗?”看着慕容雪这般自信,叶知诚心中也是燃起了几分信心,毕竟一月起慕容雪已经是踏入了天字五品。
“打不过,这些人最低也在天字五品。”慕容雪也没有任何的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罢了,也没想过能赢。”虽然叶知诚武功尽失,但看人的眼光依旧还在,这些人气息内敛,一般只有天字品级的人方才能做到这般,这越坏的人越是不会将坏显露于脸上,这习武之人同是如此,越是厉害之人,越是不会将其气息显露出来。
尤其是前方那带着白色恶鬼面具之人,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动手!”
那红衣女子率先动手,一阵琴音响起,慕容雪一手提着叶知诚肩头便是往前跳了一段距离,脚刚一离地,那地面之上便是出现了一条沟壑。
正当慕容雪于空中时,却是发现面前几道亮光闪起,“银缠丝!”,慕容雪惊呼一声。
“风起!”,风声骤起,掀起了一阵黄沙,犹如雷霆之势不可而挡。
“风聚!”四周依归平静,一剑斩出,那些银缠丝被尽数斩断,同时借力,一剑往前刺出,却只是刺中了一道残影。
“他们身法有些诡异,要注意些。”叶知诚在慕容雪耳畔小声道。
慕容雪呼出一口气,随即四周大地缓缓结起了一层白茫茫的冰雪,踏入天字阶后,慕容雪这四顾剑的威力也是成倍的增长,冰雪覆盖了方圆数十丈。
这些冰雪乃是慕容雪真气所成,只要在此范围内,任何的异样气息流动都能被慕容雪轻松捕捉,哪怕是没有看见其人,亦能凭借其气息而出剑。
慕容雪立于其中,四周隐隐约约有脚步声响起,叶知成诚环顾四周也只能听见其声,见不得其身,哪怕是一个残影也无法看见,可见其速度到了何般地步。
脚下传来微颤,而且越来越近了,是直冲叶知诚而去的,慕容雪急速侧身一剑斩出,便是在那一刻一柄银色长剑也是破空而出,两剑先撞,迸发出一阵火花。
慕容雪冷哼一声,便又是一阵内力爆出,冰雪覆盖而去,从剑尖直奔那人手腕而去,那人急速撤剑,叶知诚抓住机会便是重重地踢上了一脚,只是可惜此时没了内力,不然此一脚定能让他受些损伤。
不过虽是没了内力,但叶知诚的脚力还是在的,单凭一脚也是将对方踢的一阵踉跄,接连退了两步,不过那人方才也是反了些力道回来,叶知诚也是接连退了两步,又附身揉了揉那有些麻木的脚。
动作不敢太大,因为四周皆是补上了银色丝线,那些丝线锋利无比,若是不小心撞上,断一条腿,一只手,乃至变成一块块肉块都是可能的。
慕容雪撤身,退到了叶知诚身旁,双手握剑,忽地,风雪尽数紧收而去,那凌厉的冷风刮的肌肤生疼。
冰雪无痕!
紧收的风雪再次往前爆出而去,一剑斩出,却是三道剑痕,撕扯着前面的大地,留下了三条沟壑。
四周归于寂静,银缠丝金苏断裂脱落,不过这寂静之中,有一件东西却是破空而来。
寂静,冷厉,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两只金色箭矢飞射而出,慕容雪一剑挥出,劈中两支箭矢,不同于那些普通箭矢,两支箭矢被劈中,便是犹如那被春风拂过的花骨朵一般缓缓绽放了开来,绽放之后,花蕊缓缓探出,便是分别从其中飞出六根金针,再度向着叶知诚和慕容雪飞来。
慕容雪勉强快速再出一剑,斩落四针,最后两针从其身侧掠过。
叶知诚则是使出凌波踏云步,侧身闪躲而过,六枚金针从鬓间掠过,同时叶知诚探手握住了其中一枚金针,又细细瞧看了一番。“这般精巧,想必就是那蜀中唐门暗器了吧。”
“不错,正是,果如所言,二位都不是寻常之人,如此这般倒也对得起我等联手围杀之。”一个浑厚又带着几分阴沉的声音平静响起,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便是消散了几分。
一背着一个大匣子的男子缓缓现身于二人身前,身形修长,一袭朴素的灰衣,缓缓随风而动,男子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和那恶鬼面具完全不像匹配的面容,脸上带着十分柔和的笑容,那双眼睛更是笑眯成了一条缝。
这般虽是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在叶知诚看来这样的人最为危险,比起之前的红衣女子,要危险的多得多。
“你这呆子,明明是来暗杀的,却是让人看见了面目,当真是不合格。”一个身姿娇艳的女子缓缓走来道,她说话的声音无比娇媚,仿佛能融人骨肉一般。
“妈的,为了给你善后浪费老子两件上好的暗器,这买卖亏大发了。”一白衣男子手中握着一柄青弩,看着叶知诚手中金针若有所思。
之前抚琴的红衣女子缓步上前,冷言道:“和他们这么多废话作甚?快些杀了好回去交差才是,莫要拖久了出了变故。”
慕容雪看着前方那形装各异的四人,沉声道:“夜冢。”
“他们便是那有名的夜冢?”叶知诚自然是听过这夜冢的名号,这夜冢是江湖上有名的刺杀组织,但也不仅限于江湖,同样朝堂之中也时场有他们的身影出现,杀人无形,灭口无痕,只要上了他们那名单之人,便是必死无疑,由于其身份组织神秘,便被称为了夜冢。
“没错,我们便是夜冢。”背着木匣子的男子点了点头,“在下姓左,单名一个蝉字。”
慕容雪笑道:“从北燕一路至此,真是难为你们了。”
左蝉笑着将那木匣子从背上取了下来,铺展开来,里面便是躺着一柄硕大的巨剑,和一堆残剑“若是你不跑,我等也就不会追了,不过现在你也快活不成了。”
叶知诚在一旁接话道:“左蝉这名字我倒是听过,江湖上称,四鬼之一的剑鬼,想必这使琴的姐姐便是琴鬼,唐门器鬼,还有这位就是艳鬼了。”
那婀娜多姿的艳鬼饶有趣味的打量了一番叶知诚,“不错嘛,看着年纪小心,却是懂得很多,不过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件好事哦~”
艳鬼最后特意将那“哦”字托长了些,语气中漫是调戏之意。
慕容雪眼神冰冷,便是挡在了叶知诚面前,那艳鬼擅长催眠之术,拜倒在她石榴裙之下的男人数不胜数,号称看其一眼便可怯人心智,为她是从。
不过此时的叶知诚已然不是之前的叶知诚了,过了这么些日字,叶知诚已经是比慕容雪要高大半个头了。
见着挡不住,慕容雪便是跺脚怒斥道:“不许看!”
叶知诚晃了晃脑袋,赶忙收回了视线。
“和死人说这么多废话干嘛?让我去杀了他们。”琴鬼琴声弹出,便是一阵气息暴敛而去,慕容雪欲斩之,但却被一旁左蝉阻挡了去路。
“你,你这是作甚?”艳鬼怒道。
“他们是我的猎物。”左蝉冷冷道,提剑便是缓缓上前,作揖:“想必阁下手中便是流光剑了,左蝉请剑。”
慕容雪持剑而立,冷冷道:“那便来吧。”
左蝉摇了摇头,再言道:“此剑名为巨刑,排青琅武器榜第十二位。”
叶知诚沉思,随后道:“这剑名我从未听过,按照其排列来说,那青琅榜之上第十二位的应当是李家剑,应剑,为何变为了巨刑?”
左蝉从木匣中取出了一柄断剑掷了出去,落在了叶知诚面前:“此便是应剑,我破了此剑,那我这巨刑理应就是第十二位了。”
这李家剑也是江湖上原本一大门派,只是后面有些衰落了,但这应剑和剑法却是带带相传,拥有者弟子数千,而那李家剑剑主李天也是一代宗师高手,如今这应剑被断,便也说明了这依靠剑为身的李天也是身陨了。
江湖之上习剑之人对于剑那,便是和生命同价,剑失则心死,心死则人死。
这些种种,也都能够感受道其强大之处。
慕容雪应道:“此剑为流光剑,排第七位。”
“请赐教!”
言罢,左蝉周身便是真气暴涨,提剑快步而上。
巨刑剑法,横扫。
所谓重剑无锋,以靠力而斩敌,但这左蝉手中之剑却是开了锋的。
慕容雪见状便是以花剑,花落满州,挑出,以柔克刚,左蝉便是似劈在了棉花上一般,卸了力气便是迅速往后退去。
“好剑法!”叶知诚喊道。
慕容雪嘴微微勾起,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还有一剑呢?”左蝉大笑着,喊道。
月剑!月纱无暇!
慕容雪举起流光剑,便是一剑递出,霎时间剑刃之上月光乍现,锋利无比。
左蝉面对着这一剑,不躲不闪,双手一开,便是化重剑为单剑,同时劈砍而出,那剑身并不简单,说是剑不如说是暗器,剑开之时,两剑之间便是飞出了数十柄飞刀。
慕容雪见状急忙收势,引剑而退,将那些飞刀尽数散去,但那大剑已然贴了上来,慕容雪眉头紧锁,就是硬抗,二人短时间相持不下。
“不错,挡住这一剑的,你是第一人。”左蝉睁开了眼睛,轻声道,此时那脸上的狡诈尽显无疑,想必那盒中剑主大多是死在这般下三滥的手中吧。
“卑鄙小人!”慕容雪冷冷道,脸上是说不尽的厌恶之情。
“哼,卑鄙?我们可是杀手,杀死人便是足够了,何谈卑鄙一说?”说着,左手一拉便是引导那先前被弹开的飞刀,再次婉转回旋直奔慕容雪的后背而来。
“低头!”叶知诚大喊着,慕容雪便是迅速低首,同时一杆断枪之飞出,直奔左蝉的面门而去。
“你以为这般程度就能阻拦我吗?”左蝉冷笑,便是撤身一闪,顺势握住了那断枪的尾部。
叶知诚露出了阴险的笑容:“不,正因为只有这般程度,才能阻止你。”
左蝉眉头一皱,忽地,察觉到左手之上有异样,待得侧首看去时,那右手已然覆盖上了一层白气。
“寒毒!”左蝉惊道。
“用毒是否太卑鄙了些?”左蝉将断枪掷于地上,便是飞速锁了那左臂的穴位。
“我可没用毒,是你自己接的。”叶知诚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同时慕容雪一剑将断枪挑向了后方,自己也一并撤了回去。
“走!”叶知诚拾起断枪,越过那艳鬼往后飞速的跑了,脚下功夫之快,就连那些夜冢的鬼都露出了讶异之色。
虽是讶异,但其反应还是没有慢的,艳鬼和琴鬼便是快步跟了上去,身形也是极快,四鬼之中当属她二人轻功最好。
“看来你的小情人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啊,你舍命救他,他却一人跑了。”器鬼上前道。
一旁左蝉却是沉声道:“那人不会武功,却是会那上乘的身法,如此倒是拖走了我们两个人,不过凭借你一人打的过我们二人吗?”
慕容雪冷冷一笑:“一个半人罢了,何足为惧?”
器鬼大笑,随后分别在十指上套上了铁环:“你以为四鬼之中剑鬼用剑最好?其实我也会写剑法的。”
器鬼一个撤步,随后双手一引,那十柄飞刀便是闪烁而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同时从四面八方袭来,形成了一个阵法,将慕容雪围困在了其中。
“如此这般你拦不住我!”慕容雪持剑轻呵,便是三十六道剑刃起。
“天罡三十六剑!”器鬼大惊。“如此倒是小瞧她了。”
慕容雪一剑蜿蜒挥出,那三十六道天罡剑气便是四处轰散而去,将那阵法突了个稀碎。
正当此时,慕容雪身形忽的闪烁而出,剑刃便是到了器鬼面前。
“去死吧!”慕容雪冷声道。
一剑刺去,却是没见到鲜血喷涌,而是一阵清响。
“傀儡!”慕容雪讶异道。
正此时,那傀儡忽的张口,数以千计的细针喷出,慕容雪干嘛御气而挡,但肩头还是中了一针。
“唐门何时也如此卑鄙下流了?”慕容雪拔出细针,稳怒道。
器鬼缓缓显身,笑道:“唐门,本就是暗器之门,暗器若是光明正大那还算暗器吗?唐门之所以落败,便都是怪那些个老头子为了什么名节,而不屑于我这般的使用暗器的方式,若是如我这般,哪里会有今日悠悠江湖不识唐门一说?”
慕容雪再举剑道:“你这般倒是唐门师门不幸了,我便为此除害了。”
说罢,慕容雪便是要运气,但器鬼却是不紧不慢,双手背负看着慕容雪。
正在此时,慕容雪只觉得胸中一闷,内力尽数散去,手中流光剑也脱落于地。
“这,这针里有毒!”慕容雪眉头紧锁道。
“如此这般倒是你不小心了,天下暗器出唐门,还有一句便是天下行毒唯唐,这唐门的行毒之术,你怎的能忘记呢?”器鬼从腰间取下一柄墨纸扇,右手一抚,便是缓缓铺张了开来。
”是吗?如此我当真不知。“慕容雪起身笑道。
器鬼神色一紧,对于眼前之事有些不可思议,这毒乃是酥肌散,中此毒者便会变得浑身无力,十二个时辰之内是不可能会恢复的。
”你是否想问我为何中了你的毒没有事?“慕容雪的声音在器鬼耳畔轻声响起。
”这是为何?“
”因为,这一切都是幻术啊。“
器鬼环顾四周,方才发现弊端,之前来时明明是白天,现在却是夜晚。
而一旁的剑鬼依旧捂着那中了寒毒的右手,表情痛苦不已,这寒毒虽然霸道无比,但剑鬼内功修为乃是天字五品半圆满,这寒毒就算再怎么厉害,若是没有入体,也是伤不得这天字五品半圆满的高手才是,而且这寒毒还越发严重了起来。
器鬼发现了不对,便是对着剑鬼大喊道:”剑鬼,快一刀剑开这幻境。“
左蝉捂着手缓缓起身,打了个冷颤:”此时我寒毒入体,怕是使不出剑了。“
”不,你可以的,这不是现实,这是幻境。“
左蝉松开了自己右手,心情平静后,那手上的寒气竟是恢复了正常。
随即便是拔剑斩之,一声轰鸣巨响,幻境破碎,器鬼和剑鬼也是清醒了过来。
此时四周已然不见众人身影。
“是何时下的这般秘术?”器鬼讶异,他虽然不自认为下毒之术天下第一,但却是有信心名列前甲,如此这般,自己居然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中了对面的招。
器鬼也是来了兴趣,喃喃道:“真是有意思。”
“你发什么愣呢?快追了。“剑鬼拾起剑匣便是背在背上往前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