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阿蒙说的蛊术,我略有耳闻。
早就听说苗疆一带风行蛊术,甚至有人将自身作为容器来养蛊。很多偏远的部落,甚至流传着女孩子一生下来就会在身体里养一条蛊虫,只有在新婚之夜,蛊虫转嫁到新郎身上,从此新郎只能拥有新娘一个女人,若有背叛,就会被蛊虫啃咬心脉,痛苦不堪。所以一些村子都是女人当家,对待背叛自己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当然也有不少蛊师利用蛊术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权利,金钱,地位,甚至还有女人。甚至有些人会因为一点口角而驱蛊杀人,这种人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不过这些我也都是听说,有一些来自谣传,真实的蛊术还真没见过。
阿蒙刚才说的的确是蛊术,难道山洞里面的恶臭就是蛊术?
阿蒙的目光微微扫过那个山洞的入口,声音微寒,说:“苗疆古蛊,中蛊之人会保持临死前的容态多年不变。动作,表情,甚至是肌肤的弹性。”
听他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当初就好奇,说是玻璃一样的晶体需要多年才能凝成,然而尸体不可能保持某一个动作多年,甚至连表情都没有改变。所以当初李和才说,这个人是死了之后才被搬进来的。那个美丽的女人是在临死之前中了苗疆古蛊,然后才被晶体裹进去,最后成了冰雕一样的东西。如果把这个冰雕送到博物馆的话,一定会成为轰动世界的大新闻!
那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冰雕受到了什么打击破碎了?是小赵和李和研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不然怎么会这样?但是阿蒙刚才说了,对师父来说,这东西不足为虑。看来师父他们应该是安全的。至于山洞里,我是不想回去了。我说:“现在去找师父吧,他们走的肯定很匆忙,吃的和水肯定不够的。”
其实我更担心的是,如果东西不够的话,李三他们的情况肯定也不好。一旦为了粮食而发生斗争,肯定就是你死我活!
阿蒙也料想到了什么,思索了一阵子,说:“你们先去。”他是要我们按照脚印去寻找,他要去干什么,我想我可以猜到。本来我是张张嘴,想要阻止的。毕竟洞穴那里太危险,我真的不想阿蒙涉险。但是最后我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对阿蒙来说,塔姆沙的葬身之地是个非常特殊的地方,有着特别的意义。那个中蛊的女人出现在山洞里面肯定有缘由,我不想打探阿蒙内心的秘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不可侵犯的地方,或许阿蒙的心里,这里,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于是我点点头,说:“我先过去,路上留下标记,你办完了事,就马上赶过来吧。”
阿蒙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两眼,然后目光闪过一丝感激,点点头,准备去洞穴那边。
我站起来牵着骆驼准备走,黑小子不理解为什么阿蒙会留下来,还频频回头去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吧,他马上就会追上来的。”
黑小子不理解我的意思,但是他能体会得到我们之间坚不可摧的情谊,所以没有过多的疑惑跟着我顺着脚印去招人。
走出去大约两分钟,我听到了轰塌的声音。我的身体一顿,但是却没有回头。黑小子倒是回头看了,估计也看不到什么。脚印越来越浅了,我们要加快速度,不然脚印就会被风沙所掩盖。
黑小子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点点头两个人加快了速度。阿蒙是半个小时之后追上我们的,虽然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但是他过来的时候身上还是有淡淡的味道,他自己也清楚,因此和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等着我们顺利找到一个小村子之后,他身上的味道终于被风吹光了。而我们也终于在经历了一个多小时寻找之后来到了这个村子,发现了两匹骆驼!
那应该是李三他们找到的骆驼,虽然跑得很匆忙,但是他们也没有丢下骆驼。看来李三是个明白人,没了骆驼,谁也别想走出沙漠。就算有地图又怎么样?还不是睁眼瞎?
黑小子看到骆驼的时候自然是非常高兴的,那可是他的骆驼。可是我看到骆驼就是另外一个心情了,难道李三他们就在这个村子里?那我们算不算是羊入虎口?
我侧过头看着阿蒙,他的脸上看不到什么变化,仿佛根本没把这群人放在眼里。想要在阿蒙的眼眸深处停留,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要不,去看看?”没有看到师父的影子,我始终不放心。就算有两匹骆驼,也不一定就是李三他们牵走的。那种慌乱的情况下,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意外。
阿蒙没反映,但是也没有反对。黑小子虽然有点抵触,但还是点点头。就算是为了骆驼,他也要去看看。
我们没有骑着骆驼进入村子,而是在村子外面翻身下来,牵着骆驼走进去,在不确定对方情况的条件下,保持安静小心提防绝对是不会错的。
在我们进来之前有几串脚印,有一些已经被风沙掩盖的快要看不出来了。最起码有三四个人从这里走过,还有奔跑状态下骆驼的蹄印。越是靠近村子的时候我的心情就越是紧张,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眼前这个被遗弃的小村子仿佛是一只巨兽的血盆大口,而我像是一块肉,自动的走到人家的嘴巴里。
刚走过一条街,突然看到从我们的西侧有烟飘了出来。当时风很大,呛得我和黑小子不断的咳嗽,还是阿蒙用力挥挥手,勉强看清楚烟飘过来的地方。
他的眸子一亮,然后说道:“那边。”同时牵着骆驼走了过去。我和黑小子在后边跟着,穿过一条小路,就看到了有人在往火堆里面丢柴火,一边丢还一边大声叫嚷着,还有咳嗽,估计也是被烟呛得难受。
但是听到这个声音,我就放心了,无论什么时候,小鲜肉依然这么有活力。小赵在他身边忙活,同时叫他注意风向,不要呛到自己。
“这也不是我说了算,他听得我吗?这样还用我们一步一步走过去?干脆飞过去得了。哎呀呛死我了。”小鲜肉大叫着从火堆旁边跑过去,刚转过头就看到我们几个站在那里,他还愣了一下,然后指着我们很是兴奋地说:“小赵快看,你说的真管用,来了。”
小赵抬头看见我们,宽慰的笑了笑,然后擦了一下脸颊边上的汗水,走到我们面前来。刚才还呛得流眼泪的小鲜肉说:“我们跑过来之后,这家伙就说点烟,你们看见了就能过来。刚才我还想着这都什么馊主意,没想到还真挺管用的。你们跑哪去了?怎么还多了个人啊?”
小鲜肉对黑小子挺感兴趣的,尤其是看到我们身后的骆驼之后,恨不得眼珠子都飞出来。我说:“这就是我跟你们的提过的,领我们进入沙漠的向导,博克。但是现在他已经答应和我们一起走,以后就是好兄弟,大家多多关照啊。”
我双手搂过小鲜肉和黑小子的肩膀,将两个人的头和我的脑袋靠在一起,做出非常亲密的样子。黑小子虽然人闷,但是心眼实,单纯,也不会那些个弯弯绕。小鲜肉这个人鬼点子多,但是却从来不算计朋友,某些事情上还颇有见解,而且谈的开,相处久了他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小鲜肉一听我把黑小子拉到了我们的阵营来,立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行啊小子,出去一趟,居然找这么一个大帮手。”
我翻了一下白眼,说:“岂止是找了个帮手啊,我还去过一座寺庙的古墓呢。差点死在里头。”
“怎么回事?”我刚说完,小鲜肉刚流露出一点好奇的神色准备打听一下的时候,就听到师父颇为严厉的语气,听声音师父就站在我身后!
我顿时一个激灵,放开了小鲜肉和黑小子,然后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回过头去看着师父严肃的表情,说:“师父啊,徒弟可算是见到您老人家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呢。”说完了还用手擦了擦眼角,眼泪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师父哼了一声,说:“别装可怜。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寺庙的古墓?”
说到最后的时候师父还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阿蒙,我不明白这眼神背后的意义,但是我却感觉到阿蒙在那一瞬间出现了微妙的表情变化。我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跟着他们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来开始讲述我们一路上发生的事。尤其是古墓里面的所见所闻,连小赵都疑惑的沉默不语。我们当中师父见多识广,小赵学识渊博,连他们都保持了沉默,本来还想调侃两句墓主人的情调,现在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
这种凝重的气氛是怎么回事?我下意识的看着阿蒙,他却靠在一面墙壁上闭目休息。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我们的谈话。
我只好去看小鲜肉,可这次他也双手抱着臂膀,皱着眉头不说话。
怎么一个个都这样?
沉默的气氛终于还是要打破的,率先说话的是小赵。他凝思了一会,说:“我查阅古籍,看到过沙漠中曾经有过关于寺庙古墓的记载。敦煌莫高窟是佛教的鼎盛时期,那个时候信奉佛教的人遍布整个大漠。的确有不少人相信死后可以去西方极乐世界,因此把古墓修建成寺庙的样子。但是大鼎存尸,从未听说过。按照你的说法,大鼎属于秦朝,树棺却不是秦朝的丧葬方式。但是却拥有应该存在于秦朝时期的沙漠民族游骑兵,真是奇怪。大师,您看——”
听得出来小赵已经有了结论,只不过他想要听听师父的意见。
许久不说话的师父睁开眼眸,双眼放射出精光,说:“鸠占鹊巢!”
小赵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说:“我也这样认为。”
反倒是我们不理解,小鲜肉更是直接说:“别卖关子了,直说吧。”
小赵好笑的看着他说:“有身份的人下葬之前肯定会找风水师来看风水,但是沙漠这个地方风水好的地方非常有限,因此,就会出现有很多人看上同一个地方的可能性。这个时候就是谁的身份尊贵谁得宝地。但是多年以后这块墓地被别人看上了,把墓拆了,重新建造,成为新的墓。如果发现原有的古墓里面有奇珍异宝的话,直接据为己有。尤其是那些后世几乎找不到的防盗手段,更是直接用在新墓上。说的难听一点,就是把人家的尸骨挖出去自己躺进去!”
原来是这样,难怪会出现不同的时代产物。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去看了一眼阿蒙,他还是一副‘我听不见’的样子,不知道他进入古墓之前知不知道那个古墓里面的墓主人已经换了呢?
还有另外一个树棺没有打开,掉下深远的时候我看到那个棺材完好无损,也不确定里面是不是墓主人,还有那对母子,尤其是那个小婴儿,到现在我闭上眼睛还能回想到那个时候的笑声,哪怕已经过去了一天,依然让我毛骨悚然。
对于这个东西,师父和小赵都没有解释什么,我也不想追问。我担心自己会记忆深刻,搞不好连晚上都睡不着。至于我带回来的木头盒子,小赵看过了之后确认是梨木的,里面还有特殊的腥味,我把当时的情景仔细说给他听之后,他说:“这里面应装着承接母体和婴儿的东西,不然,离开母体的婴儿在意识混沌的阶段,是凭借着本能来活动。所以感受到熟悉的东西,就会拼命扑上去。可惜母体却被拿来铸鼎,注定没有什么好结果啊。”说到最后,他也忍不住流露出一抹悲哀来。接触的越多,就会发现越多不公平的事情。而我们只能作为看客,无力去改变什么。说没感触是骗人的,只不过有些话无法说出口,我能理解小赵的心情,但我却不会附和什么。但我会在心里祝福这些不幸的人,哪怕我的祝福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这是我这个看客唯一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