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可喜可贺之事。”李云绯柔柔一笑，桃花眼不着痕迹地扫过吴如惠。
吴如惠身为端王妃的正妃，却一直没有生下嫡子，所以这也是当初窦琬不惧她的原因。
窦琬是侯府嫡女，即便是入王府为侧妃，只要能生下嫡子，吴如惠的正妃之位就不稳固。
孟知嬅幽幽一叹，“这是喜事，可我听着总有些伤怀，母凭子贵，对我们女子太苛刻了。”
吴如惠一直为未能诞育男嗣之事耿耿于怀，但凡有此类之话，她心下都不舒服，所以初始听见孟知嬅说生了三个女儿，才得儿子，脸色就有些不悦，及至听到母凭子贵，对女子太苛刻，她心下一阵发酸，竟有遇到知音之感。
萧晏泽不能行人道，孟知嬅和他成亲后，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比她更悲惨。
念及此处，吴如惠温言道：“虽说是母凭子贵，但若夫君看重，这些俗话也是不用理会的。”
孟知嬅对她挤出笑颜，眸中却难掩落寞。
李云绯坐在旁边，捏着手中的绢子，摁了摁鼻尖，挡住忍不住弯起的嘴角。
吴如惠贵为端王府正妃又如何？还不是为不能生出男嗣而伤神，孟知嬅得岐山王看重又如何？无后之人，那些尊荣，将来还不是白白落入他人手中，为他人作嫁衣。
无后之人，为他人做嫁衣。
李云绯脑中闪过一道亮光，捏着绢子的手放在腿上，渐渐握紧。
圣上除了被贬为庶民的两子，成年的还有四子，这四位皇子都尚未有嫡子，如果谁能先生下嫡皇孙，圣上自然会看重。
萧晏泽没有子嗣，但他有根基，又和百年孟府结亲，皇子若是得到他的支持，所谋之事必会事半功倍。
倘若皇子有嫡子，萧晏泽支持的概率，是不是会更加高一些？
李云绯虽未能和皇家贵胄之人来往密切，但这些事，在上京权贵圈不是什么秘密，她也是知晓的。
如果能和萧容璟先生下嫡子，还怕做不了魏王府的正妃么？
孟知嬅端起茶盏，余光把李云绯脸上的神情变换瞧得清清楚楚。
她抿着茶汤，把嘴角的冷笑一并咽下。
在一堆废物里找值钱的东西，不容易，给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引路，却是容易得很。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事，今日我请你们来，是因为王爷。”她顿了顿，脸色微红，道：“王爷邀我二十四日到神保观游玩，我想做套新衣裳，端王妃素日在宫中行走，宫中所兴时样，想来也是能入王爷的眼，所以想请端王妃帮我看看。”
她说着，又对李云绯道：“你要不要也做一套，到时我们一起去游玩。”
“我听姐姐的。”李云绯柔柔说道。
“孟小姐信得过我，我就帮你看看。”吴如惠笑道，叫赵全拿图样册子过来翻看，问孟知嬅喜欢的颜色和花式，一页一页地同她细看，似乎忘记了李云绯也坐在一旁。
李云绯拿着茶盏，不时小口抿着，脸上的浅笑未曾消失过，只是眸底偶尔划过不易让人察觉的寒芒。
选好衣裙样式，她们又闲聊了一会儿，看着时辰不早，便告辞各自回去，孟知嬅借口再看看小娃娃的料子，走在后面。
待她们走后，孟知嬅看店里没有外人，叫过赵全，“今日店里没客人，是偶然如此，还是这些时日都是如此。”
“我正想着找东主说此事。”赵全说着，脸上带了一丝薄怒，“前日，我们后边的长兴街，新开了一家浮锦楼，装饰和我们的几乎一样，就连图样册子里面的图样，也和我们的差不多，只是改变了一些花样，颜色，最重要的是，他的价格比我们少。东主，您说，这不明摆着跟我们抢生意么？”
“浮锦楼？”孟知嬅念着这个名字，好像没听沈明川和孟知渊提起过。
她脑中陡然想起萧晏泽中午所说的，上京城中有一股势力在崛起。
“浮锦楼的底细你有查过么？”孟知嬅问道。
赵全摇头：“暂时查不出什么，沈老板这两日在南山居那边忙着，我还没告诉他此事。”
沈明川在准备荣瑞丰分行之事，又要看着萧晏泽的其他商行，也是分身乏术。
孟知嬅手搁在桌面上，正压着那本图样册子，沉吟片刻道：“此事我来解决，你安心看好我们的店铺。”
“至于这图样册子，”孟知嬅拿起册子，轻轻一笑，“他们爱仿就仿吧，东施效颦，还能越过西施去不成。”
她话刚说完，周文进来道：“孟小姐，王爷让我过来接您，到王府用晚食，沈老板和孟三哥也去。”
孟知嬅知晓萧晏泽是给他们饯行，便起身出来让林升回去告诉沈月清，然后坐了周文赶来的马车往王府去。
她到侧门的时候，萧晏泽也刚从素日坐的马车下来，几步就过来牵住她的手一同走进侧门。
“你下午一直在尚书府么？”孟知嬅问他。
“不是，我送了果子去给老太君，然后去见了陆右相和张之遥。”萧晏泽答道，他携着她，并没有走进园子，而是往前边走去。
孟知嬅原以为是前往偏厅，转了几个回廊，她觉得路过之地有些眼熟，猛然停住脚步，握紧手中的团扇，小声道：“我不去你房中。”
萧晏泽看着她缩头缩脑的模样，扑哧一笑，“我让你陪我去更衣而已，又不让你做什么。”
他说着，俯下头在她耳边低语：“我要想做什么，也不会现在做。”
孟知嬅红着脸，咬着牙拿团扇拍了他一下，转身想走，萧晏泽伸手搂着她的纤腰，半推半抱地带着她往前，嘴里哄道：“我只是想同你多待着。”
孟知嬅后来发现，男人即便平时说话再可信，某些时候还是会失言的。
譬如萧晏泽说的，只想同她多待着，不让她做什么。
他不只同她多待着，还贴着她，缠着她做那晚之事，末了还在她耳畔喷着炙热的气息暧昧道：“你让我食髓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