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嬅面色微红地推开他，“好。”
萧晏泽同周文出去，孟知嬅怔怔地看着他修长的身影走出店门，消失在视线中。
“王爷只是去处理一些事情，孟小姐若想见他，待会儿忙完霓裳阁之事，去王府就可以见到他了。”沈明川揶揄道。
“你胡说什么呢？”孟知嬅瞪了他一眼，掩饰脸上划过的尴尬，以及眸底的微涩。
他们从霓裳阁出来，上了马车前往南山居。
孟知嬅自上了马车，就端坐着一言不发，眼帘垂着，一动不动地望着车厢的地板。
沈明川摇着折扇，看着她那愣怔地模样，笑问道：“孟小姐，可是心里有事？”
孟知嬅微微抬起眼帘，“没有。只不知为何这次中暑气之后，身子一直觉得疲乏。”
“孟小姐吵过架吗？”沈明川突然问道。
“吵架？”孟知嬅这次终于抬眼看他，有些不解：“为何要吵架？”
“我在想，不知孟小姐和王爷吵架，会是怎样的情景。”沈明川笑道。
孟知嬅觉得这个人不可理喻，转过头去不理会他。
沈明川摇着扇子，慢悠悠地道：“吵架也是夫妻相处之道，吵架能让对方知晓自己不痛快，能让对方知晓自己在乎什么，也是了解彼此是心意的一种方法。”
孟知嬅没动，许久方低声道：“沈大官人同我说夫妻相处之道，早了些，我同王爷尚未成亲。”
“就是尚未成亲您才更好拿捏他，他这么疼您，您心里不痛快，骂他两句，他也不敢吭声，我要是您，就抓住这个机会，多骂他几句。”沈明川笑嘻嘻的。
孟知嬅慢慢转过头：“你心里一直想骂王爷？”
“……”
沈明川笑容顿时僵住。
怎么劝着劝着，自己反倒成了坏人？
明明恼得定情的发簪都不戴了，还是容不得旁人说一句不好的话。
夫妻吵架，外人不要掺和，古人诚不欺我。
沈明川仰头望着马车顶，无语极了。
他们来到南山居的账房，严孝把拟定做食肆茶馆的分行名单交给孟知嬅看，孟知嬅问了沈明川的看法，商议待萧晏泽生辰后，由沈明川带着她的令信到拟定的分行知会各掌柜，做好安排。
“到时你带三哥一起去。”孟知嬅道。
孟知渊的身份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但并未对外挑明，所以他们都叫他三哥。
他自回到上京后，一直跟在严孝身边，学着如何打理店铺，管束掌柜和伙计，学得很上心，如今有到外地见识世面的机会，孟知嬅自然想让他多些历练的机会。
“成。”沈明川答应，又看了她一眼，“我还想向你讨要一个人一同前去。”
“谁？”孟知嬅随口问道，心里盘算着，到萧晏泽生辰那日，是否叫冬穗做些特别之物？
“冬穗。”沈明川吐出的两个字，令孟知嬅一愣，她心里正想着冬穗，他就说出来了。
但旋即，孟知嬅明白过来，定定地看着他。
沈明川倒也不心虚和退缩，坦然地迎孟知嬅审视的目光。
“你要带她去做什么？”孟知嬅不动声色地问道。
“冬穗对吃食颇有心得，她钻研出的茶水和果子，在南山居卖得很好，有她指点，各分行转行后收回成本的时日，将大大地缩减。”沈明川答得理所当然。
孟知嬅将身子靠着椅背，手搁在那份拟定的名单上，食指曲着，一下一下地向下敲击。
她墨玉般的双眸晶明如镜，不放过沈明川面上一丝一毫地变化。
沈明川脸上虽还带着笑，眼角却抽动了两下，手中的折扇摇得比往时都快。
孟知嬅嘴角噙了一丝浅笑，收回目光，道：“我们府上在黑山坳过去有个庄子，叫白云庄，冬穗的父亲住在那里，你若想带冬穗出去，就去问问她父亲允不允。”
沈明川手中摇着的折扇立刻停了下来。
孟知嬅的意思是让他去拜见冬穗的父亲？
但想想也是，自己既有意于她，理应拜访她的家人，让她的父母知晓他这个人。
沈明川收起折扇，面上露出少有的紧绷之色，他看到孟知嬅拿过纸笔，准备写给各分行掌柜的令信，他小心地笑道：“孟小姐，您能不能帮我写封引荐信，要不这乍然登门拜访，我怕会吓着人家。”
孟知嬅眼角抽了抽，姑爷第一次拜见老丈人，要举荐信？
“你若不敢去，便不去了。”她淡声道。
“去去去，一定要去的。”沈明川忙道。
孟知嬅写完令信，又去绿玉居看，绿玉居的生意说不上红火，但也还过得去。
王贵拿了几只小灯笼给她看，灯笼上糊的不是常见的白纸，而是各种颜色的纸，红的，蓝的，黄的，绿的。
“对，我就是要这样的灯笼。”孟知嬅笑道。
王贵说了几句南疆话，看店的老吏告诉她：“请贵人放心，您要的灯笼，明日一定能全部做完。”
“辛苦你了。”孟知嬅对王贵笑道。
沈明川疑惑：“你要这么多灯笼做什么？”
“你猜。”孟知嬅瞥了他一眼，淡声道。
沈明川一下被她的话噎住了，看着她走出店铺的身影，小声嘀咕：“不愧是王爷身边的人，说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孟知嬅刚走出绿玉居，又停下脚步。
萧晏泽正站在前边不远处等她，见她出来，便过来道：“我到南山居找你，严管事说你到绿玉居来了。”
虽然一想到萧晏泽日后纳妾之事，她就胸闷气堵，但见到他，还是心生欢喜的，当下她脸上浮起笑意，“你不是要回去处理事情么？”
“忙完了，就过来接你了。”萧晏泽拉起她的手。
“接我？”孟知嬅一怔。
“你方才不是说要做盆景，插花么？回府中去做，各种东西都是现成的。”萧晏泽带着她往马车走去。
回府中去。
这句话他说得极其自然，好似她已嫁入王府，出外游玩，他忙完他的事情，过来接她回去。
恍惚中，她有一种岁月绵长的温情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