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四肢俱废的郑佐,被人狠狠揪住辫子,狼狈无比的双膝跪地,谢罪于寻花楼之前!
试看一个时辰之前,他郑佐,带着浩浩荡荡的一众人,强势进驻这处花柳之地,
并扬言,除了他郑家,羊城再无一人,有资格,有能力接收这处门面!
彼时,他是多么的威风霸道,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但此刻,现实却教会了他做人,有人告诉了他,
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
而一想到那个男人,双膝跪地的郑佐,胸口就怨气郁结,“噗”的一声,
张嘴就喷出一口几丈长的,殷红鲜血。
他面色怨毒,心如死灰,
双臂则因为经脉俱废,无力的耷拉在地下。
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
他郑佐在羊城,从小到大,从幕后到台前,驾鹰溜犬,鲜衣怒马这么多年,
可曾像今日,受到过如此羞辱和虐待?
放眼平时,谁见到他郑佐,不是躬身行礼尊称一句,佐少?
可今天。
却被一个空降广州的外来之辈,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
非但废了自己的四肢,叫自己跪倒在这寻花楼前等死谢罪。
还口出狂言,叫他爹郑问天亲自过来给他收尸?!
“姓徐的,等我爹过来,定叫你百倍偿还!”
郑佐浑身颤抖着,目呲欲裂的狰狞面相,几近露齿狂号。
而与此同时,刚刚死里逃生的一众郑家打手,已是狂奔回府,将此事,
一五一十的禀报了郑家家主,郑问天!
听闻作为郑家一代年轻翘楚,未来接班人的郑佐,竟是被人骑在了脖子上拉屎,
郑家高层,顿时暴跳如雷,迅速调集人马,聚集匪众。
郑问天更是直接放出话来,今天不弄死徐凡这个狗胆包天的小畜生,誓不为人!
而不知何时,天空中,竟已有风雨,
轻轻落!
淅淅沥沥,滴答滴答。
赵诚撑起一把棕黄油纸伞,为伫立在寻花楼门前的徐凡阻风挡雨,
两人之间,保持着一臂距离,如同鸿沟一般,让内心极其敬重徐凡的赵诚,
即使后背早已被雨水浸透,也没敢逾越半步。
徐凡一身文雅长袍,双手负后,目光兀自仰视雨幕苍穹,气息平稳。
而跪倒于他面前的郑佐,却是无人问津,只能独自一人淋于萧萧细雨之中,
衣衫,面目,全都在风吹雨打之后,变得湿透无比。
狼狈不堪,宛如罪人。
但即便如此,郑佐却依旧没表现出半点,俯首称臣的投降意思:
“我承认技不如你,但这世间,你并非能够只手遮天!”
“这里是羊城,是我郑家的地盘,我作为家中扛鼎般的人物,此番受辱,
家族势必会为我复仇!
而你这只蝼蚁,今天就注定要被碾碎!”
郑佐几近癫狂的吼笑着,声音穿过雨幕,狰狞可怖。
“就算我死,也要拉着你给我陪葬!”
然而,闻言,徐凡却无动于衷,连一丝丝的表情变化,都没有。
只是默然伸出手掌,接一捧冰凉雨滴,
眼神,依旧凝望无尽苍穹!
仿佛面前这郑佐,真是那种卑贱到了尘埃里的粪土,
让他提不起一点重视的想法!
轰轰轰!
雾白色的天幕之中,惊雷忽然划破长空,
雨势滂沱起来,穿林打叶,咆哮奔腾。
踏踏踏!
沉重脚步伴随着滂沱大雨。
突然滚滚而来。
远处,于雨幕之中,传来似有千军万马,杀将过来的动地之声,
天地一片肃杀,让此处本就不多的行人居民,更是一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闻声,郑佐满怀惊喜的艰难转过脑袋,使劲眨了眨眼睛,极目远眺,这才透过细密雨幕看到,一支几近五百人的队伍,人人手持泛光刀具,大步涌来。
刀光剑影。
被天穹上不时划过的闪电一照,形如鬼魅。
郑家家主郑问天,一身短衣唐装,气势汹汹,于人群最前方,大步流星,持械而来。
当目睹了远处那个跪倒在地,正扭过头张口哑然,朝自己不停求救的熟悉人影,
他只觉脑门上一道怒气,直冲九霄!
急趋十米开外,郑问天双手负后,稳住脚步,
而其背后数百持刀属下,也立即以数道人墙形态止住身形,屏息以待。
踏踏踏!
这是数百人瞬间同时滞身的脚步声!
“怕不怕?”
郑问天鹰顾虎视,铁青着脸盯向面前徐凡,怒不可遏道。
这句话。
自然是想首先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徐凡却依旧置若罔闻,凝望天穹,默然无语。
郑问天冷笑:
“好好好,都死到临头了,还不忘装逼,爷爷今天让你这厮见识一下,
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调人!给我将族中所有青壮,以及背靠于我郑家的附庸,悉数征调!”
呵呵,五百人还吓不到你?
那再叫个一两千人过来,你还敢站着和我说话?
今天定要让你这厮,死得心服口服!
呵呵,有钱有势,就是能为所欲为!
“族长,家中三百男丁,全数在赶来的途中!”
“李家镖局也在调集人手,好家伙,五百多习武汉子。”
“肖千总那边的人,也已经乔装进城了。”
雪花一般的好消息,接连不断,让郑问天,腰板挺的越发笔直,一脸倨傲,有恃无恐。
“你现在马上自废四肢,于我爱子面前磕头谢罪,下跪求饶,还来得及。”
徐凡淡然一笑,终于开口道:
“不急。”
区区两字。
风淡云轻。
郑问天呵呵冷笑:
“人不自知,真是替你感到悲哀,今天老夫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炷香的时间,郑家三百青壮,悉数到场。
第二批。
一刻钟的时间,四百多精悍镖师,大步入场。
第三批是在一位中年男子的引领下,蜂拥而至。
看面相,比郑问天稍小几岁,短衣劲装,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行伍之气。
“肖千总······”
郑问天见到此人,连忙拱手,客气道。
本名肖南天的男子,趾高气扬,故作不知道:
“本人正在此区巡视治安,听闻居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谋害平民百姓,我看看,
是哪个不要命的,如此嚣张?”
“就是这厮!”
郑问天看向徐凡,用手指面,重重冷哼。
肖南天挑动眉毛,瞥了数米之外的徐凡:
“不知死活的东西。”
“见到本千总,居然还不下跪求饶,莫非是欺我肖南天,刀枪不利乎?!”
气焰冲天。
字里行间,无不充斥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千总?这么说,你是叶名琛手下的人咯?
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徐凡闻言,不轻不重的,向其冷声问道。
不等肖南天回答,郑问天却是浑身一哆嗦,生怕这肖某,临阵畏缩,忘记了之前和他的交易。
“肖千总,我们可都说好了······”
肖南天耸肩,撇了眼徐凡,语气肯定道:
“郑老爷,您放心,我此次带兵乔装入城,就是奉了上边儿那位爷的敕令,
要务必和叶大人一同,协助你们几大家族诛杀眼前此人,只要神不知鬼不觉,
此事过后,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问题不大!”
“本来还想再观察一段时间,但是奈何这厮,实在是太难以掌控,
对待这种不乖的奴才,上面那位爷,没有耐心,
索性今晚一不做二不休,
做了他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