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隔壁病房里惊恐万分的叫喊声,徐凡顾不上眼前的白雪,放下手里的碗筷就直冲进了隔壁病房,惊魂一瞥,却发现已经有两个战狼特种兵在病房里和那始作俑者对峙了起来。
“陈乾坤!你疯了?!你给我把刀放下!”
徐凡只觉头脑一阵眩晕,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原来那大难不死的陈乾坤居然趁着吕承业给他检查身体的时候,拿起了放在了器具盘里针头对准了吕承业的咽喉!
虽然现在陈乾坤只剩下了一只左手,但是他也毕竟混迹江湖多年,是一代武术大家,所以此刻挟持住吕承业,一时也让屋内的人无从下手,颇感到无奈气愤。
“徐···徐凡,让我见我女儿!我要见我女儿!
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假洋鬼子!”
陈乾坤喘着粗气大声喊着,一用力,脸上更加的苍白,仅存的那只手臂上也绽起条条青筋,显得十分的狰狞可怖。
“陈乾坤!咱们有话好好说!有什么不满的你冲我来!
人家吕医生好心好意的救了你一命,算得上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这样恩将仇报,还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传出去不怕大家笑话吗!?”
徐凡挥了挥手,示意两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战狼特种兵退下,缓步走上前,冷冷的冲着陈乾坤说道。
而此刻在陈乾坤手下的吕承业,也已经是脸色苍白,头上大汗淋漓,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我的命,是他救的?!”
陈乾坤闻言双眼瞬间瞪大,老脸一红,旋即手臂禁不住一松,而就在这分神的一刹那,徐凡也已经如同一道闪电般扑了上去!
扼腕,夺针,一气呵成!
“哼!还不老实!
吕医生,你没事吧?!”
徐凡将被制服的陈乾坤狠狠的推倒在床上,身后的两个战狼特种兵也见机立马跟上,左右夹攻,将陈乾坤包夹起来,失去了行动能力。
“呼···呼···我···我没事,多谢提督大人了,若不是你,今天我吕承业这百十来斤肉就撂在这里了·····只不过我实在是想不通,我与这位老先生近日无冤,往日无仇的·····”
吕承业抹了抹大汗淋漓的额头,一脸惊魂未定的看向陈乾坤,百思不得其解。
“陈乾坤!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咳咳···咳咳···!”
正当徐凡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阵虚弱无比的声音,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雪儿,你怎么下床啦?!”
徐凡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就在白雪即将双眼发黑一头栽倒地上的时候,他急忙抽身扑过去,双手扶住白雪纤弱的腰肢,心疼无比的搀扶着她。
“雪儿!雪儿!是爹错啦!爹不该···不该这样,
可是爹就是想看看你啊,爹都好几年没见到你啊!!
爹想你啊,雪儿,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再亲口叫我一声爹吗?!”
陈乾坤见到白雪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顿时情绪失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要从床铺上爬过来,却让两个特种兵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一旁的吕承业见了这一幕,似乎有些理解了刚才陈乾坤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但不知怎么地,心底里某个柔软的地方,也悄悄的塌陷下去了一块,一段久远的回忆,也慢慢从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往事历历在目。
“陈乾坤,你还有脸想让我叫你爹?!
我告诉你,没门!我告诉你,就算是在你要死的时候,我都不会再叫你一声爹的!!!”
白雪滚烫的热泪不停洒落在徐凡的肩头,胸膛里,胸口因为剧烈情绪波动产生的阵阵剧痛,让她的脸愈发的苍白了。
而另一旁的陈乾坤,听到了白雪这一番杀人诛心般的话,全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都抽了出去,刚才还在用力挣扎着的身躯,此刻竟是一动也不动了,只剩下一双浑浊而饱含泪花的眼睛,还在闪动着一种哀莫的光。
“雪儿你别激动!这儿没事了,一切都交给我!
你先回去休息,不许再乱跑!”
徐凡严厉的呵斥了一声白雪,旋即用公主抱把白雪送回了病床,细细的为她盖好床铺之后,将门稳稳的关上,只留下了白雪一个人,默默的还在被窝里小声哽咽。
“呼······把他放开吧,
都出去,让我跟陈···陈伯伯好好谈谈。”
徐凡挥了挥手,把吕承业和两个战狼特种兵都轰了出去,又兀自找了一把凳子,坐在了陈乾坤的正对面。
“哈哈哈···哈哈哈····
想我陈乾坤,浮沉半世,最后做到了堂堂天地会总舵主,竟不料在晚年事业败损,还遭孽子背叛断了一臂,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认自己,哈哈哈······可笑啊,可笑啊,徐大人,跟你比起来,我陈乾坤这辈子活的就像个笑话啊!哈哈哈······”
陈乾坤看着徐凡,默默靠在床头仰天大笑,语调里充满了悲凉和沧桑,那一瞬间,徐凡看向眼前这个像是老了十几岁的男人,感觉仿佛他已不再是那个威风凛凛笑傲江湖的天地会总舵主,而只是一个步入迟暮,身世凄凉的苦命老人。
皱着眉摇了摇头,徐凡道:
“陈舵主何必如此?什么王图霸业,什么功成名就,都只不过是滚滚长江东逝水,转瞬即逝罢了,比起那些早就被命运碾成粉末了的人来说,我们都还活着,能够呼吸到每一口新鲜的空气,难道不感觉到很满足了吗?”
陈乾坤听罢,低头不语,沉吟片刻后又仿佛自嘲式的苦笑两声,涩声道:
“活着?我现在这副模样活在世界上,还有意思吗?
连我自己的女儿都不认我,我要这总舵主的名号又有什么用?!”
徐凡无语,但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向陈乾坤发问道:
“万事皆有因果,雪儿不肯认你,总归不是无缘无故的吧?我相信,陈伯伯的心中,自然也有一个答案吧?”
陈乾坤一怔,刚想开口,但神色又旋即变得古怪起来,半晌,才苦笑着喃喃道:
“你?你刚才,叫我伯伯?
你和雪儿······”
徐凡不禁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尬笑道:
“雪儿和我······确已有了夫妻之实,
待到时候,我一定·····”
徐凡结结巴巴的话还没说话,陈乾坤却已是哈哈大笑起来:
“唉,我老陈家的白菜,终究是被你小子给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