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荒谬至极,我方闯虽然不才,但也知道孙子兵法曾云,所谓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我们比对面的清军多出一万多人,他们却就在我军的正对面排兵布阵,要和我军进行正面决战,真是不知道这样一支部队,此前是怎么击败我军前锋的。”
方闯极目远眺,只见一千米开外的沪军已是摆开架势,和自己的三万多大军对峙起来,让他极其难以理解。
而在人数上压倒沪军的太平军士兵们,此刻一个个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脸上都挂着兴奋好战的神色,各自叽叽喳喳吹嘘个不停,显然是因为人多势众,而显得有恃无恐。
至于沪军这边,则是军容肃穆,一片齐整,诺大的军阵里没有一丝人声,只仿佛铁板一块。但是此刻所有沪军士兵的心中,却是一样心潮澎湃,一样热血翻腾,徐凡作出正面和太平军野战的决策,虽是让他们豪情万丈,心底充满了对建功立业的渴望,但真正对上这人数远远胜过自己的太平军,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还是不免让人有些目眩神移,小腿直打颤。
沪军中军大帐,徐凡高登瞭望墩,望着对面气势汹汹的太平军,开口对副指挥尹安平问道: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尹安平拍拍胸脯,道:
“大帅请放心,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太平军朝我们发起进攻了。”
徐凡满意的点点头,一脸平静,因为知道对面的太平军主将李秀成足智多谋,是个难得的将才,爱才心切下,终是忍不住下令道:
“等会击破了太平军,其他的贼将都可以直接阵斩,不用禀报。但是那个李秀成,你们必须给我留心,活着给我带回来!记住,抓活的!”
“是!保证完成任务!”
尹安平、赵诚、戚振海等大将都是抱拳敬礼,唯命是从。
沪军选择今日朝丹阳城进逼,正与李秀成等人选择出城决战不谋而合,两军对垒在沪军驻地张家寨前,战场是苏省司空见惯的辽阔平地,苍苍莽莽,长满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野草,它们在潇潇清风下迎风摇摆,似乎像宫宇之内为武士助舞的清丽女子,又像张口以待,等待着无数血肉即将来滋养自己的青色恶魔。
而在这寂静生长的原野之上,张家寨这座小村的村民早已被全部疏散,人人发放一笔不菲的安家费从此远走他乡,只有数名鳏寡农夫村妇,自愿留下来等到战后去收拢那些战死的孤魂野鬼,去歌颂谁谁的成王败寇,然后趁着即将开春,去给这片浸满鲜肉的土地,重新播种下希望和生命。
无城可守,也并不代表着束手无策,徐凡丝毫没有理会田鼠和蚯蚓对自己的抗议,早已命令全军在张家寨前挖掘了数十条环形壕沟,条条相连,沟壑纵横,直把它们的老家翻了个底朝天。因为缺乏铁丝,徐凡倒也不可能在壕沟前设置出什么铁丝网,只能用中guo兵家使了千百年的拒马鹿角勉强应对而已。
壕沟里则是更大有名堂,刚刚从上海运输而来的重机枪还散发着刺鼻的机油味道,就被徐凡毫不客气的安排进了这壕沟之中,足足四十挺仿马克沁式水冷重机枪,配上二十万发黄澄澄的黄铜子弹,摆明了今天要唱主角。
除此之外,在前几日大显神威的三支步兵方阵,也分别布置在阵地的两翼和当中,以保证机枪阵地的持续输出,再加上他们手中的德莱塞连发枪,算是锦上添花,给机枪阵地做了一些火力上的加强。
而秦胖子的炮兵部队,在即将到来决战中,也终是可以大显神威,五十门仿美国1854式——十二磅山地榴和三十门135毫米的克虏伯重炮作为轰击太平军的主力,剩下的三十门M1844型拿破仑6磅炮,虽然火力稍显不足,但是论起精确度和射程,还是远远超过太平军所使用的红夷大炮。
单论起火炮之多之精良还不够,此战让秦胖子最为高兴的还是自己不用披甲上去冲锋陷阵,只需要躲在机枪阵地的后面奋力打炮就行,远比那些玩了命往前冲的步兵捞取军功要容易,并且最为重要的是,炮弹管够,徐凡给他放出话,五万发炮弹今天可劲儿的糟,就当提前给秦胖子过四十大寿放鞭炮玩了,秦胖子笑的合不拢嘴,想着这敢情好啊,咱今天就让大家伙听响听个够,而不像自己的那尊大炮似的一个晚上总有个限度,每每让家中悍妻意不尽兴。
远远地,李秀成望见对面沪军依旧肃穆无声的黑色军阵,心中竟忽地闪出些许忐忑不安,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不由得转过身对陈伯起道:
“陈将军,清妖诡计多端,行事诡异,你手下猛将如云,精兵如雨,势不可挡,所向无敌,我看不如让你麾下的大军立刻发起进攻,以免夜长梦多,徒生变乱。”
陈伯起闻言却是冷笑一声,他知道李秀成拍马屁是为了什么,想让自己先去摸一摸清军的门道,给他们当开路先锋,没门!他不是傻子,这次大战李秀成手下的兵就算是死光都跟他没关系,而自己这一万精兵,可是一路跟着他陈伯起滚刀尖杀过来的,保存实力要紧,不能给李秀成这老狐狸当成枪使,所以陈伯起是直接推诿道:
“李帅这是那里话,此战乃是你军的雪耻之战,我们远道而来,只能给你们做个帮衬,实在不敢喧宾夺主,李帅,请你下令发起进攻,我陈伯起必定紧随在你的身后,不敢夺了李帅的头彩!”
李秀成心底同样对陈伯起竖起了中指,妈的,当初是你要出战,出战就出战,现在又要用真爱,哄我去开战,关键时刻掉链子,真是个老杂毛!诅咒你生儿子没XX!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秀成和一旁的方闯交换了下眼神,也不再多言,虽然对面的沪军看上去深不可测,但是他相信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将无济于事!
“刷”一声拔出战刀,李秀成高举右手,口中大呼:
“儿郎们,冲啊,杀清狗!
兴我太平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