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城,城墙之上,正有一众头裹红色头巾的戎装男子登城瞭望。
“吴军帅,今早派出的探马回来了吗?清狗们现在究竟到什么地方了?
整整三天了,莫说是走,就是从丹阳城爬也都爬到镇江城了!”
本尊正是石达开的魁梧男子一边凝望着依旧空旷无比的远山和平野,一边对着刚刚被太平军提拔成军帅的吴刚疾言厉色问道,脸上的丝焦虑之感格外凝重。
(太平军军制:一师有两千六百三十人,五师设军。)
“回禀翼王殿下,今晨派出的斥候刚刚回营,据他们汇报,徐凡手下的一万先头部队距离镇江城已经不足百里,预计今明两天之内我军就能接敌!还请翼王殿下稍安勿躁!”
早就削去脑后那条辫子的吴刚此时此刻也同样裹着一头红色的头巾,身披太平军特色战甲,对着身旁的石达开一脸谄媚恭敬的回道。
五天之前,当石达开前锋三千骑兵还真是抵近江北大营进行侦察的时候,这位狼子野心的家伙就立刻率领江北大营剩下的士卒尽数出城缴械,下跪乞降,这番令人窒息的操作也是立刻让那三千太平军兵不血刃的占领了牵制天京数年之久的江北大营,甚至连苦心积虑建立它的主帅琦善的尸身,也被吴刚用棺材装殓好,献给了石达开作为战利品拉回天京邀功请赏。
吴刚也因为这些令人不齿的功劳从清军的一员参将,摇身一变成为了统军数万的太平军军帅,而作为刚刚投敌的外来份子,吴刚更是极其卖力的在石达开面前出谋划策,显示自己的存在感和忠诚度,当他对石达开献出诱杀徐凡的计谋之后,也当即被石达开等人采纳。
由此,石达开亲率五万亲军联合吴刚手下的一万最新征募的仆从军,一共六万大军秘密云集镇江,准备利用吴刚的身份作为掩护,打徐凡一个措手不及;而他手下的猛将赖裕新则率领后续援军两万人驻守扬州江北大营,彭大顺率兵一万驻守江都,朱衣点率兵八千据守头桥,霍桥,施桥,新坝四镇。
只不过就在石达开全军摩拳擦掌,准备在这长江之畔再次杀清军一个人仰马翻之际,赵诚手下那一万大军如同乌龟爬行一般的行军速度,也是令太平军上下十分汗颜,从丹阳城到镇江诚最慢也只要十来天的路程,可是这支清军却整整走了十二天还离镇江城有一百来里的路程!
“翼王殿下,现在您知道清军为什么不是我们太平军的对手了吧?临战之际,却未战先怯,有道是兵贵神速,却故意拖沓,贻误战机,这样的军队,又焉能有不败之理,
翼王,枉您还对那清狗徐凡那么慎重对待,如此看来,也只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罢了,之前我们听到的那些所谓骄人战绩,恐怕都只是他被手下那帮酒囊饭袋吹捧出来,浪得虚名而已,不如您现在就调给末将一万精兵,末将今天傍晚之前就能将其全部击溃,提其主帅的项上人头前来为翼王高兴高兴!”
石达开手下叫做傅忠信的年轻战将,气宇轩昂的站出来,
一脸盛气凌人的模样,有意无意的向着一旁毕恭毕敬的吴刚释放着光芒和威亚,作为石达开手下一员有傲人战绩的骁勇战将,他很是看不起眼前这个名叫吴刚的卖主求荣,背信弃义的投诚者。
“忠信啊,本王可告诫过你多次,切勿骄傲轻敌!”
石达开一脸严肃的扭过头,对着傅忠信提点了两句后,顿了顿又道:
“这事,越来越不对劲了,本王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吴军帅,你立刻派人前去和那支进行接触,争取能快些将其引入我军的埋伏圈;
另外,忠信,你火速派人给后方扬州一线传去本王谕令,告诫赖将军他们一定要加强防备,不可麻痹大意,被清军钻了空子!万一清军横渡长江,直扑扬州,从我军背后发起进攻,那我们这次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是!”
“是!”
·······“哼!”
吴刚和傅忠信同时躬身抱拳接令,
而后者则是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冷哼一声后,才一脸倨傲的扬长而去,
吴刚则也是一脸阴沉的告退,留下石达开仍然在城头上对着即将到来的大战继续忧心忡忡。
······
扬州地区,石达开手下大将朱衣点,此刻正率兵五千据守头桥,霍桥,施桥,新坝四镇。
这四镇,地理位置尤其特殊且重要,它们既是扬州江北大营的侧翼门户,又是通向长江重要渡口瓜洲渡进而连接镇江城的交通枢纽,但是因为这里也是太平军控制下的核心区域,所以有恃无恐之下,石达开也只是派遣了手下悍将朱衣点率领八千精兵,以每一镇两千士卒的配置互为犄角进行防守。
而此时此刻,萧萧夜色之下,李秀成和戚振涛率领的主攻二团,
两万大军已经在四镇最大的头桥镇之前,集结完毕。
“李将军,一切就按计划行事了!这开门红,咱们可一定要给大帅拿下了!”
马背上,一身戎装的戚振涛对着同样身披战甲的李秀成拱手一笑,
他们的身后,五十门105mm的山炮已经对着夜色朦胧下的头桥镇城墙上校准完毕。
李秀成默然不语,对着戚振涛轻嗯一声,点点头后,伸手抚了抚了座下此刻正在喘息着的战马,望了望远处触手可及的古城池,瞪大眼睛,瞳孔凝聚之际,纷纷往事,历历在目。
那一年他起数万雄狮,一样是在这样的夜色之下,击破江南大营,阵斩向荣,歼敌数万,
再后来,世人就只知这位将军彼时是被杨秀清所冤,无奈出走天京,身降清军,
但实际上,被佞臣所误并不算什么,曾深陷失败的阴影也不算什么,
这都不是李秀成一直负重前行的根由,
只是于今日,故地重游,再领兵驱虎吞狼,
那种仿佛失去很久,却又深深扎根于他世界的中心,
那种能够重新征战沙场,金戈铁马的熟悉感觉,竟就在此刻全都又回来了!
“哧啷!”
李秀成猛地于马背上一拔剑,
大声道:“开炮!”
一时间,火炮竞发,遮天蔽日,头桥镇上顿时一片火海茫茫,
剧烈的爆炸声,宣告扬州之战,正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