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外海海面之上。
密密麻麻的军舰横亘在海面之上,旌旗蔽空,漫天都飞舞着大英帝国的“米”字旗和法国的国旗。
这赫然便是进逼广州的英法联军!
一艘守卫森严的巨大旗舰里,正灯火通明,把宽大的船长室里照的跟白昼一般明亮,明亮的灯光打在一个个肥头大耳的洋人脸上,显得更加的油光发亮,惹人作呕。
船长室里,摆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椭圆会议桌,左右两边围坐满了英法联军的高级头目,左边是大英帝国驻华公使包令,右侧则是法兰西帝国驻华公使布尔布隆,英国皇家海军准将西摩尔和法国舰队司令爱德华也分宾落座。
蛇鼠一窝,又在进行着肮脏的勾当。
英国驻华公使面色阴厉,手指不停敲打着桌面,懊恼道:
“中国人的名堂就跟他们脑袋后面的金钱鼠尾一样长!
可恶的叶名琛,一直对我们提出的修约协定推诿不答,相反还四处训练勇壮防备我们发起进攻,
他手下的探子简直比不洗澡的野人身上的虱子还要多,我们的一举一动他几乎都知道!”
叶名琛,现任的两广总督,人称“六不”总督,
不战、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
虽然不是强硬的主战派,但面对洋人们的无理要求始终没有选择屈膝求和,反而是积极防御,主动骚扰,还是颇有一番能力的。
自从拒绝了英法联军进入广州城之后,他就和包令等人为首的英法联军在广州附近对峙了起来,让洋人大为火冒。
见包宁恼怒,布尔布隆也长叹一口气,恨声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叶名琛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料定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如我们这几日就整备军队,直接打进广州城去,活捉叶名琛!”
布尔布隆是个暴脾气,连日来的谈判和无休止的推诿,早已把他的耐性磨光,为此这家伙还特意每晚跑进妓院里去泻火,变态的嗜好把整个妓院都弄得鸡飞狗跳。
“布尔布隆阁下的提议不错,眼下我们大军云集在广州周边,要想发起进攻,那是眨眼之间的事。
就凭叶名琛那几杆鸟枪,还挡不住我们联军进攻的步伐!”
一旁的法国舰队司令爱德华也附议,满脸的强盗之色溢于言表,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出身。
“不不不······中国兵书里曾说过一句话,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把军事造诣运用到极致的表现。
其次,现在叶名琛早就做好了战备打算,城墙被加固了,炮台也维修了,
他甚至已经开出赏金,每杀死一个我们的士兵,就给一两银子!
为此,已经有整整两万广州民壮等着我们去钻进圈套了!”
顿了顿,西摩尔叹了口气,继续道:
“更何况,只要我们发起进攻,叶名琛随时可以切断对香港的补给线,我们的大本营到时会极度缺乏淡水、新鲜蔬菜和粮食!!!
这就意味着,大本营将无法为我军的后势进攻提供支援!
而一场没有后续攻势的进攻,是毫无价值的!”
西摩尔一番话分析完,就像是给之前三人刚刚火热起来的心头浇上了一盆冷水,不得不说,这个叶名琛,跟上海的那个徐凡一样,都是不好对付的角色!
而想到自己在上海连番被徐凡打败,现在到了广州还要受这等鸟气,西摩尔就气不打一处来,直要生出既生徐何生我西摩尔的感慨。
正当船长室里陷入沉默之际,门外却是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进来!”
包令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在他的印象中,舰队上的士兵很少会有这么慌乱的时候。
“不好了公使大人,上海传来消息,英国驻沪领事米歇尔和法国驻沪领事查尔斯都被海盗杀死了!而美国驻沪领事现在一切都听上海团练大臣徐凡的话,我们在上海的据点,已经被清朝一扫而光了!”
“嘭!”
包令和布尔布隆闻言,都是不约而同一拍桌子,怪叫道:
“what?!这怎么可能!什么海盗有这么大的能耐,敢对我们出手?!”
西摩尔也是一阵冷汗直流,心忖道:
“幸好老子跑得快,要是当初没有来广州,肯定也被人做掉了!”
但是直觉告诉西摩尔,杀死米歇尔和查尔斯的,绝对不是什么劳什子海盗!
“徐凡!徐凡!肯定是徐凡!
那个狡诈如狐,凶狠如豺狼的家伙,
米歇尔和查尔斯肯定是被徐凡下黑手了!”
西摩尔几近癫狂的喊了出来,把船长室内的几人都是吓得大跳。
而事实上,他的直觉也没错!
“徐凡?就是那个你经常提起的那个大清最难对付的将军?”
包令一脸严肃的问道,这么些天,关于徐凡的事迹他可没少听西摩尔说起,他甚至已经在心里对那个被说的神乎其神的中国将军产生了莫大的好奇。
“就是他!我就是用屁股想,都知道凶手就是他!
这个家伙总是喜欢挂羊头,卖狗肉,一定就是他干的!”
西摩尔肯定的说道,就差对天发誓。
“哼!太嚣张了,我管他什么徐凡张凡,阿猫阿狗,只要杀害我们的公民,我们就要让凶手血债血偿!公使大人,不如我们现在马上就调兵北上,进攻上海?!”
爱德华一脸悲愤,叫嚣着马上要发动战争。
却只见法国公使布尔布隆沉吟片刻,道:
“不,爱德华阁下,切勿意气用事,
现在我们正处在修约的关键时期,如果贸然撤兵,
更加会增长广州地区清朝军民的士气,
使之前的成果前功尽弃!换一种想法,
既然徐凡能够借刀杀人,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见布尔布隆好像有妙计要使出,包令几人精神都是为之一振,立刻对着他问道:
“布尔布隆阁下,您有何妙计,赶紧说出来让大家开心开心!”
布尔布隆奸笑两声,道:
“大清官场黑暗,派系倾轧,我们何不从他们的内部找一个人去整治徐凡一通?徐凡,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上海关道台,芝麻小官而已,
若是我们让他的上司去收了他的兵权,再设计陷害他,
那他的小命,还不是手到擒来,何不我们再兴师动众的去上海讨伐他呢?
就算到时候双方起了冲突,互相火并,损失的也是大清的国防力量,对我们也是有百益而无一害,
我们需要付出的,也只不过是从清政府那里搜刮而来的一些白银罢了!
等到时候废掉了徐凡,我们再派一支偏师去收复上海,顺便拿米歇尔两人的死做一番文章,直接向清朝皇帝施压要求修约,岂不是更有话语权?!”
“妙啊!布尔布隆阁下这条借刀杀人,简直可以一箭三雕!正好,我跟江苏巡抚许乃钊有过接触,此人是一个贪财好色的家伙,我们就让他,替我们去好好整治徐凡一番吧!哈哈哈哈······”
包令和布尔布隆一拍即合,随后在浓浓夜色之下,一只快船迅速北上,朝着江苏省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