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没说再见,你是否心酸;
转身寥寥笑脸,不甘的甘愿;
不要为我伤感,别被绝望打断;
不能一起的白头,也别让风雪染;
再一个明天,下一世人间,
等我再执手,相看泪眼,
无语凝噎······”
山间林涛在耳,入眼处,
是看不见的风声凛冽,
是看得见的生离死别,
徐凡挺身伫立于墓前,抬望眼,仰天长叹,壮怀激烈!
世人皆道,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
只是,若不是情到深处难自禁,又怎会肝肠百转泪断肠!
再回首,云遮断归途,
再回首,荆棘密布,
再回首,背影已远走
再回首,从此只有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一时间,天地同悲之中,往事历历在目,记忆和悲伤在徐凡的脑海里,一时间,逆流成河!
那天。
他和尹安平,两人对阵于擂台之上,
一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一个云淡风轻,胜券在握,
自古都说不打不相识,男人之间的情谊是用拳头打出来的,
果然在那场惨败之后,那个名叫尹安平的男人,从此拜倒在他的麾下,
鞍前马后,唯首是瞻,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大帅,你说咱们时候也能像霍去病,卫青一样,封狼居胥,拜将封侯啊?!”
“傻子,一将功成万骨枯,那拿兄弟们命换来的荣华富贵,我宁愿不要,
只要能为这黎民苍生,天下百姓,守住国门,让他们能够安居乐业,此生足矣!”
尹安平眨巴眨巴眼睛,嘿嘿傻笑,又问道:
“那大帅,你说这百年之后,咱们这泱泱华夏,到底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图景啊?”
那时,徐凡缓缓站起身,眼神,异常坚定,
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自信,骄傲的语气,无比坚定的告诉他,一句话:
“百年之后,山河犹在,国泰民安!”
一幕闪过,狼烟风沙起,
又回到了大雨磅礴的那天,
紧紧将吕若兰护在身下的他,身受数百道重创,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最后在隆隆炮火中,
安平,一直在他身边的安平,
目睹着红光乍现,死神呼啸而来,
只微笑着,在漫天风雨中,喃喃道了一句:
“谢大帅,成全!······”
“他娘的,今天这风,怎么这么大呢。”
一阵清风拂过徐凡的面颊,
像是在为他拭去眼角将要溢出的热泪,
终于,时辰已到,徐凡深深呼吸,深深喘气,
收敛了暗自神伤的儿女情长,再次浑身绽发出龙精虎猛,轩盖如云的气魄与威严。
“预备!”
徐凡手一扬,他右手手掌握住的,那把凛然出鞘的青锋长剑,剑指长霄!
下一秒,
一股肃杀庄穆的凛然浩气,冲天而上!
烈士墓园,满山青松,一众百姓,数万儿郎,
一时间,尽皆噤声不言,肃穆站立!
墓前五十名身穿礼仪军服,雄伟的仪仗士兵,
“唰”一声!
以极其迅速的整齐动作,瞬间抬枪,
其间破空爆鸣,顿时令人心头一颤!
“为烈士,送行!
预备,放!”
轰!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又闻沙场枪鸣声!
“预备再放!”
轰轰!
五更鼓角声悲壮,三峡星河影动摇,第二道枪声,震人心魂!
“放!”
轰!轰!轰!
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青山动,第三道枪声过后,旋即,数万军中男儿,
有如山呼海啸般,齐齐发出了声若雷霆般的吼声!
“为,尹团长送行,一路走好!”
“……”
“为,吕姑娘送行,一路走好!”
泪珠和吼声齐下,数万万人同时哭!
这样气壮山河般的送别仪式,于普通人而言,平凡的一生中极其罕见,更是受之不起。
但于献身祖国,献身人民,献身正义的他们来说,却是受之无愧,理所应当!
想必今天,他们在天之灵,也一定能够,安息了!
三道枪声之后,墓园又陡然沉静了下来,
最后的时刻,也即将到来!
“将人,带上来!”
徐凡收剑入鞘,转身遥望,
稍远处,已是男女老少全都披麻戴孝的伊尔根觉罗家族,看到他的这道眼神后,
登时吓得全都,五官狰狞,两股战战。
踏踏踏!
赵诚亲自率领二十名持枪军士,大踏步前去,验明正身之后,直接将已是在地上瘫成一团软泥的耆龄五人,押解上前!
黑森森的枪口,就那样顶在走在最前方的五人后脑勺上,
哪怕是前一晚还在自以为不会怯场的耆龄,此时面对死亡的迫近,裤裆,已经全然浸湿。
押到墓前跪下,徐凡踱着小步,闲庭信步般一一打量,
见五人之中,
有人面如土色,两股战战,张口不能言,
有人紧密双眼,不敢抬头,浑身几乎要抖成筛子,
也有人,已是万念俱灰,瘫软在地,静静等死,
丑态百出,神态各异······
最终。
徐凡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玩味笑容后,双手负后,
居高临下俯视耆龄,冷酷审视。
几十年来在广东呼风唤雨,自视为九千岁的高贵伪皇族,耆龄,
就只是在这一道眼神之下,
登时,头颅低下,泣不成声!
试想今日,他耆龄,加上一双儿女,一个老婆,还有个打酱油的无崖子,
五人披麻戴孝,在这坟前磕头认罪,事后,马上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既然反正是死,又为什么还要在这,为这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磕头下跪,如此受辱?!
还不如直接······!
最后关头,耆龄竟然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勇气,居然想要咬舌自尽!
“我没让你死的时候,就给我好好活着,
不然你伊尔根觉罗全族老幼,我全都不杀,做成人彘,日日折磨至死!”
徐凡的话,冷冷传来。
如同给头上临空倒下了一桶冷水,耆龄顿时只觉浑身凉透,
落到这种人手上,真是生不如死······
“上香,磕头!”
一旁的赵诚给五人每人手中,塞进九炷香,
旋即,三叩九拜,一个不少,
直让五人额头渗出丝丝血迹,才暂时告免。
咔咔咔!
众人退散之间,枪栓上膛的声音传来,
耆龄跪立于墓前,看着缩到妇人怀里的一双儿女,苦笑一声,
旋即无数过往,
尽皆淹没在了,
那阵阵枪声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