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上了大学又有什么用,赶紧出去打工吧。”
收到录取通知书,我妈亲手撕碎了它,扬得满天都是。
为给我家的“太子”弟弟铺路,我妈逼我打工供他读书,又将我卖给同村暴发户,卷走所有彩礼不管不问。
最后我被变态老公家暴至死,换来的只有她大吵大闹,索要赔偿款。
再度睁眼,我回到了收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一天。
这一次,我必将夺回属于自己的人生!
1.
“哎呦,陈大姐,你们家好不容易出个大学生,可不得了啊!”
“是啊是啊,今天这下也算金榜题名了,招娣啊,以后你真做了什么大官,可要给乡亲们主持公道,讨点好处啊!”
耳边乡音嘈杂,闹哄哄地乱成一团,我晃了晃头,有些恍惚。
眼前景象终于清晰,熟悉得让我如遭电击。
手上的触感真实:“录取通知书”几个大字简直要灼伤我的眼睛!
我动了动身子,竟然感受不到曾经那浑身的痛楚,面前的妇人也明显是比记忆中年轻十几岁的样子。
我……我重生了!
这个想法一进入我的脑海,我就忍不住激动得浑身发抖。
“行了行了,大家看完热闹就散了吧,我要和我们家招娣好好说几句话。”
母亲陈金翠冷眼横了我一眼,浑身沸腾的血液停滞了似的,刻在血液里的惧怕让我瞬间不安起来。
人渐渐散了,陈金翠坐在凳子上,神色很严厉。
“招娣,来,你的录取通知书给我看看!”
接下来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
上一世,我满心欢喜地将邮件递给她,妄图从她口中听到一句赞美。
谁知,她竟当着我的面将录取通知书撕了个粉碎,勒令我立马出去打工。
我倔强的不肯顺从,她便断了我几天的水源和饭菜,最后只能依言照做,再也无缘大学生活,去工厂当了一名女工。
可这次,我绝对不会这样任她摆布!
我眼神动了动,主动出声。
“妈,我感觉我去上大学太浪费钱了,不如留给昊远他读书,我出去打工就行。”
一听这话,陈金翠的脸色瞬间缓和了些,带着探究看着我,似是看我是不是说真的。
我微微一笑,主动将录取通知书撕碎,打消她的疑虑。
“妈,我真的不去了,昊远的前程比我重要,我分得清。”
陈金翠终于笑了:“招娣啊,还是你懂事。你要知道,女孩没什么出息的,最重要的是你弟弟有出息,咱们就有盼头了。”
她拍了拍我的手,我却盯着别处,心中发笑。
撕了录取通知书就不能去上大学了?
第一世我不懂,是因为我傻。现在还能不懂吗?
2.
“招娣!你别坏了规矩!”
我盯着饭菜正出神,筷子就被一股大力击落。
我看过去,原来是我发呆时不小心将筷子伸进了红烧肉里。
陈金翠喋喋不休地责怪我坏了规矩:“陈招娣,别以为你以后要赚钱了就翅膀硬了!昊远正在长身体,要多吃肉嘞,你可别抢!”
“我们家昊远啊可有用了,是不是呀?吃了早饭就要去上学哩,可真努力。”
陈金翠如哄着孩童一般极力宠爱,陈昊远冷冷睨了我一眼,鼻尖溢出一声轻嗤,用筷子将我的筷子挤走,明晃晃地将一块肉夹走,大快朵颐。
我点头应了一声,心下发寒。
对,前一世在这个家庭内,我连一口荤腥都没有吃过,直至结婚那天,我才吃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块肉。
我叫陈招娣,父亲在我十五岁那年就去世了,是母亲陈金翠将我和弟弟陈昊远拉扯至今。
上一世我愚孝,不管她怎样重男轻女,我都不曾对她失望。
她撕了我的通知书,逼我去打工供陈昊远读书。
弟弟穿大牌运动鞋和同学攀比,肆意挥霍,我却只能拥有几双快要被磨烂的鞋,破旧的衣服,因为便宜。
最后她骗我回村,将我卖给了同村的暴发户,收下巨额彩礼后对我不管不问。
被侮辱,被刁难,被家暴,我向她求救过无数次,她却只给我轻飘飘的一句。
“你现在锦衣玉食,妈羡慕你还来不及,你就别挑剔了,有什么小事就忍忍吧。”
最后我小腿被踢断,肋骨骨折,浑身瘀青,唇角被撕裂至脸颊……
被活生生打死咽气之后,灵魂停留在原处,我甚至都没得到母亲和弟弟的一声哭泣,他们声声嘶吼着,索要赔偿。
我的命在他们眼中,就是一块巨大的肥肉。
她们母子俩吃得津津有味,我看着面前的豆腐和白粥咽不下口。
一声鸡鸣让我意识回笼,我偏头望向屋外。
巨大的黑幕中隐隐透出些光,一轮新日冉冉升起。
一如我崭新的人生。
3.
“妈,我走了,你和昊远好好照顾自己。”
第二天一早,我就动身去了东远市。
陈金翠笑眯了眼:“招娣啊,你真懂事,到那你找个好工作,见了世面后,记得给昊远买点好东西。”
果真是半句不离“太子”,我瞥了眼沉迷游戏机的陈昊远,心里翻了个白眼。
面上却不显,我点点头,又假意寒暄了一阵,终于去了车站。
我和她说去东远市打工,那边工资高,开学能付得起学费。
对,我还是要上学。
到了东远,我找了家包吃包住的工厂。
带我的师傅是个看起来很憨厚的大姐,姓张,她盯了我一眼,爽朗地大笑。
“你这妮儿看起来怪俊嘞,以后跟着师傅混,师傅保你吃香喝辣。”
许是她太过善意,我认真地看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不忍骗她:“张姐,我不是长期工,我只是想这个暑假干两个月。”
嗑瓜子的手停下来,她一脸诧异:“妮儿,你还要上学啊?”
我点点头还没说话,她就上前在我肩上拍了一巴掌:“你不早说,看你样子是个大学生吧?大学生可是文化人,不用来车间里工作的呀,做两个月也没事,看你这么好,我破格收你,你到时候去办公室做个文员,工资还高些嘞。”
肩上的那双手那样暖,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4.
厂里的生活充实而轻松,张姐看我节省,还经常给我些好吃好喝的,感激之余,我感觉分外暖心,算起来这应该是我得到的第一份善意。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陈金翠的电话。
“喂,招娣!”
她的声音莫名有些软和,我听了却心中起疑,顿感不妙。
果然,下一句就来了。
“昊远吵着闹着要买个手机,你已经工作一个月了,怎么还没往家里打钱啊,是还没发工资吗?”
我拧起眉,果然听到那头陈昊远在哭闹着,嗓音刺耳。
“妈,我没有钱……”
那边声音一下高起来:“什么?!你都出去一个月了,还没钱?那你干嘛去的?”
我干脆闭起了嘴,不想说话。
那头声音喋喋不休,无非就是要钱,突然一声厉喝让我们都吓了一跳。
“陈招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偷懒!今天工资全扣完!赶紧滚过来!”
我扭头一看,是张姐在对我挤眉弄眼,我心下了然。
陈金翠一听,怕我更没法寄去工资,草草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妮儿,你家里催钱?”
我点点头,叹了口气。
“你不就打工打两个月么,这些钱家里人也要?”
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得沉默了。
“妮儿,如果家里老催钱,你就别联系了,这些钱你自己留着。”
良久后,张姐似乎猜出了些什么,一双手按在我手上,粗糙却温暖。
“上学也是,你以后如果有困难,家里人帮不上,就来找姐就行,姐帮你。”
5.
后面一个月,陈金翠打来电话我也装看不见,就这样也算相安无事。
终于到了入学那天,我收拾行李离开了工厂去了东远大学,张姐来送我,眼泪汪汪。
两个月的工资刚刚好付入学费,正当我为生活费发愁时,张姐悄悄塞给我一沓钱。
我连忙推脱不要,张姐却异常坚决。
“姐借你的,你以后有钱了还,不急,不急!”
她看着我笑,眼中藏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女孩子,一定要读书!再苦再累也要读,姐支持你!”
6.
为了不再麻烦张姐,尽力还清生活费,再给自己留些积蓄,我只能利用课外时间在学校附近做兼职。
我干脆找了两份工作,一个是机构里老师,一个则是附近小餐馆的服务员。
纵使每天忙得团团转,我却仍然感觉无比充实,每天回来后我也会对功课进行复习,专业课门门第一。
我以为摆脱了地狱,可没曾想她还会缠上我。
“陈招娣!你要死是吧?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不接,原来是给我拉黑了啊!”
陈金翠换了号码给我打来时,我正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不接电话就是不想转钱是吧?你弟弟在家都快哭死了姐姐也不管管,陈招娣,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我再也不想回去,便也不再装:“陈金翠,你死了这条心吧,想让我给你寄钱给你太子挥霍?不可能,别给我打了!”
我刚想挂了电话,电话中却传来一声尖利的吼叫。
“不行!你等等——!我也不管你有没有钱了,赶紧回家一趟,你弟弟生病了,需要人照顾,我这老胳膊老腿哪里照顾得过来,你回来帮我!”
若我没记错,现在的时间刚好和上一世他们将我骗回去的时间相似!
看来,她还是想将我“卖”出去,好好大赚一笔。
“陈金翠,你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我没猜错的话,你正坐在李家客厅和我打着电话吧?你别异想天开,我告诉你,我死也不会嫁给他的!”
陈金翠的声音犹豫了两秒:“你这死丫头,瞎说什么呢,什么嫁不嫁人的,就算真让你嫁了,妈还会害你不成?!”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不管怎样,你先回来再说,你弟弟需要你!”
现在还想骗我?
“陈金翠,你听好了,我们断绝母女关系!曾经你养我的钱,我早在初中就打过工还过你了!以后,永远别来找我!”
我冷笑一声就利落地挂了电话,呼出口气。
要变得越来越好,就一定要摆脱这些吸血虫似的亲人。
我心中暗示着自己,脚步越走越快。
7.
这个电话如同一个石子,在我心中激起几层涟漪,可我没想到,它竟然会这样卷起我生活中的轩然大波。
论坛上不知何时飘上了些“汉语言陈招娣忘恩负义,对父母口出恶言,人品不端……”的言论,下面评论纷纷指责我,我却冷笑一声。
肯定是上次打电话被哪个认识的人听了去,不过我不会在意,我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兼职,连轴转的生活让我无暇顾及。
谁知,事情发酵的第二天,辅导员就将我叫到了办公室。
“陈招娣是吧,我记得你,当时你没有录取通知书,和我们申请了特殊入学。”
“网上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吧?你父亲早逝,母亲把你含辛茹苦抚养大,你却那么对她?”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想,我会上报给学校,暂时保留你的奖学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