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有时候连他本人也不知该如何打破。
少年受过的伤害太多，早已无法全心全意地相信一个人了。
辛梨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
邢九有些黯然，抱着双膝靠在她的肩头，“你相信我，我真的……想跟你走。”
昨晚她那么认真地教他打架招式，教他如何保护自己。
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过，邢九想跟她走。
辛梨看着他，手指头微微动了一下。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收服他。
那就是动手打他，将他打成重伤垂死，神志濒临消散的状态。
在这样的状态下，可以更加容易地收服。
但这是万不得已的下下策，实在不到那个时候，辛梨真的不想这么做。
辛梨抱住他，和他额头相抵，便看到了许许多多他在这个校园里受到欺负的画面。
明明都是和他一般大的孩子，他很想交朋友，可最终，这些人要么欺负他，要么冷眼旁观，要么害怕地躲开。
至始至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保护他。
他向老师告状也没用，那些人是学校里的刺头，家大业大，几句口头警告，只会让邢九遭到更凶残恶劣的对待。
他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回到那个阁楼，养父母不会关心他的伤势，只会怕他让他去上学也不安生。
这个时候，辛梨才知道，送邢九去上学不是养父母愿意的，是居委会和教育局的人上门来了，适龄的孩子必须去上学接受教育，更何况邢九已经那么大了。
辛梨一一看完，只觉得心口泛疼。
这个少年从来，从来都没有接受到任何人的善意。
身边的所有人都是那么残忍，冷漠。
她抬起头，将单薄瘦弱的少年抱在怀里，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我能做的太少了，我已经无法参与到你的过去里了，但未来，我一定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绝不叫你受任何人的欺负。”
邢九有点害羞，这个姐姐看起来也就比他大七八岁的样子而已。
他脸红了，有些挣扎地爬起来，“你教我……怎么打架就行，我是男人，不要你们女人来保护。”
“好，那你好好学，认真学，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或者欺负我，你就把他们都赶跑。”
辛梨这么温柔，这么认真地将他的话当一回事，邢九羞得脸都红了，轻抿了下唇角，侧过脸去，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笑了起来。
气氛温馨又美好，两人却忽然听见了楼下传来了鬼魂的惨叫声。
杜白厉声嚎叫，“在这里呆了很多年又怎样？我们从未为非作歹！从未伤害过一个人类的性命！你凭什么说收走我们就收走我们！”
其他鬼魂也在大叫着，却能清楚地感应到声音变得越来越少。
辛梨神色一凛，连忙站起来，扒着栏杆往下一望。
便看到有一人凭风而立，穿着玄色道袍，道貌岸然。
手中拿着一个葫芦形状的法器，正在收走这些鬼魂。
辛梨回头对邢九说了一句，“你好好躲着，别下来！”
便直接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快要落地的时候，平地起风，将她的身躯稳稳托住，她平安地落在了地上。
控制不住探出一个头来想要看她是否安好的邢九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看了一眼那个收鬼的道士，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头一缩，躲了起来。
“道友不知哪门哪派？这些鬼并未作恶，你不能收了他们。”
辛梨直接拦在了那道士前面。
膨胀变大正要和那道士殊死搏斗的杜白顿时松了口气，变回了正常大小，感激涕零地在她身后道：“没想到你竟然会为我们出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辛梨：“……”
咋地？她难道长相很凶残吗？
面前的道士须发皆白，却面若年轻男子，甚至颇为英俊，一双深邃的眼眸凌厉带着煞气望过来。
“你也是道。门中人？”
辛梨作揖，“正是。”
“师从何人？”
“阁下还未说出你是何人？”
“我？”道士冷嗤一声，“听了我的名头，你恐怕要吓一跳。”
辛梨面带微笑，“不妨说来听听。”
道士傲然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刑天。”
这名字一出来，辛梨就压制不住杀气了，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把无刃剑柄，随着灵力灌入，最上面并排的那些铜钱，一点点变化，瞬间便长成了一柄铜钱剑。
“你是妖道刑天！”
怪不得要收鬼魂，收了恐怕就是拿来做一些邪恶法器或是练蛊的。
想到邢九就是被他害死的，辛梨怒不可当，直接杀了过去。
刑天唇角冷冷勾起，“什么时候一个小辈也有这样的勇气敢来对付老夫了？”
那铜钱剑却是瞬间便斩在了他的肩膀，他都来不及躲避，磅礴的正气灌入体内，刑天唇角溢出一缕血丝，他阴鸷地看着辛梨：“你找死！”
这小姑娘动作飞快，他第一招居然没能躲过去？！
刑天心中非常意外，他很久都没碰见能让他受伤的人了，还是多年以前在巫毓手上吃了亏。
两人瞬间交手数招。
刑天甚至都没拿出武器，就和辛梨战了个平手。
如果是原身巫梨在这里，一定打不过刑天。
但是辛梨一来，先是精神力加强两三倍，再是她走过这么多世界，武功招式千千万万，有些技巧和能力是铭刻在她灵魂深处的。
所以才能和刑天打个平手。
辛梨差就差在浑身的灵气，和巫梨所通的道法有限。
但饶是如此，也让刑天惊讶无比。
“你师从何人？老夫已经很久没见过你这样的好苗子了，不如拜我为师如何？”
“你做梦！我学的乃是正统道法，绝不跟你这种邪门歪道为伍！”
“那还真是可惜。”刑天说着可惜，面上却还是没有多余的神情。
他看了眼天边月色，收了手，退后飞远。
“罢了，不在这和你耽误时间，小姑娘，我相信，我们一定还有机会再见的。”
这是他修炼多年，冥冥之中而生出的预感。
而这预感，犹如未卜先知，一般都会应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