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陈牧脚下的“逆律碑”嗡然巨震,仿佛与他骨髓深处的龙吟产生了某种跨越时空的共鸣。
他没有丝毫犹豫,心念一动,那遍布全身的暗金纹路亮如白昼,一股磅礴到足以扭曲光线的力量被悍然引动。
至尊骨,就是他此刻撬动整个遗迹的支点!
“万法速通·宿命共振!”
陈牧低吼一声,一道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如涟漪般向那深渊裂缝扩散而去。
这并非单纯的灵力冲击,而是一种针对法则层面的探寻与拷问。
波纹触及裂缝的刹那,整片昆仑遗迹的天地都仿佛被按下了回溯键。
时空紊乱,光影交错,无数尘封的记忆碎片被强行从地脉深处剥离出来,如决堤的潮水倒灌进陈牧的脑海!
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
不再是断壁残垣,而是百年前那个星辰璀璨的夜晚。
昆仑之巅,云海翻腾,这里并非惨烈的战场,而是一座肃穆宏伟的祭坛。
祭坛中央,一个身披玄色道袍的身影正虔诚地跪伏着,那正是年轻时的玄真子。
而在他面前,初代至尊骨者盘膝而坐,神色平静,周身散发着一种与天地同源的温润气息。
玄真子手中,紧握着一柄晶莹剔剔、仿佛由天光凝聚而成的刻刀——“天命刻刀”。
他高举刻刀,刀尖悬停在一枚散发着七彩光晕的骨核之上,缓缓将其推向初代至尊骨者身前那条由天道法则凝聚而成的锁链。
整个过程中,初代至尊骨者没有丝毫反抗,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玄真子,眼中带着一丝悲悯,轻声叹息:“你怕的不是混乱……是你掌控不了的自由。”
玄真子的动作没有半分迟疑,眼神狂热而坚定,他冷笑着回应:“自由?那不过是弱者粉饰欲望的借口!唯有建立绝对的秩序,将一切变数纳入掌控,才能避免仙域崩塌之劫重演!”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那枚骨核按入天道锁链的节点!
刹那间,一股逆转之力席卷了初代至尊骨者的全身。
陈牧看得清清楚楚,那本该是开启万灵智慧、赋予众生无限可能的“启灵之钥”,在玄真子那诡异的“锁骨秘术”之下,其本质被强行扭曲、逆转,最终化作了一个冰冷的“权限回收装置”!
每一代至尊骨的觉醒,不再是新生的希望,而是为这套秩序系统注入能量的燃料。
每一次陨落,都是一次权限的回收与重置。
他们,从头到尾,都只是玄真子棋盘上可以随时牺牲的棋子!
幻象破碎,陈牧猛然回神,瞳孔剧烈收缩,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攥紧双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脆响,牙缝里挤出冰冷刺骨的字眼:“所以……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东西,连我们的死,都算计得明明白白?”
就在此时,一道虚弱的青色残魂猛然从逆律碑的阴影中扑出,正是青鳞。
他燃烧着自己最后的一丝灵力,在裂缝边缘构筑起一道摇摇欲坠的屏障,石屑纷飞中,他嘶声力竭地吼道:“不可入!那是心核禁地,内部设有噬魂之禁,没有得到守律真名的认可,任何闯入者的神识都会被瞬间碾成齑粉!”
然而,面对这生死警告,陈牧却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一丝决绝。
他缓缓伸手,一把撕开胸口的衣襟,露出心脏位置那个早已不再是固定图腾,而是化作一团星砂缓缓流动的印记。
“谁说我是去求名?”他盯着那深不见底的裂缝,一字一句道,“我是去——夺名!”
“逆律契约,开!”
陈牧引动了那与生俱来的契约之力,将自身精血强行注入“万法速通”的推演核心之中。
刹那间,他的运算能力被推至一个前所未有的极致!
刚才倒灌入脑海的记忆碎片,尤其是玄真子残留的意志波动,此刻竟被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进行逆向解析!
无数信息洪流在他的识海中碰撞、重组、筛选,最终,他从那浩如烟海的法则碎片中,硬生生剥离出了一串代表着“守律真名”的原始音节!
他猛然抬手,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虚空中急速书写下那串古老而晦涩的符音。
嗡——!
符音成形的瞬间,整个裂缝剧烈震颤,那牢不可破的噬魂之禁应声崩解了一角!
可也就在这一刹那,一道比青鳞强大百倍的残影自虚空中凝聚成形,正是玄真子!
他面目狰狞,带着无尽的震怒与不可置信,咆哮道:“你竟敢窃取真名?!你根本不明白拥有它需要付出何等代价!”
陈牧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回答他的,是决然迈出的一步。
一步踏入,天旋地转!
空间法则在这里被彻底扭曲,无数闪烁着符文的锁链自虚无中探出,如闻到血腥味的毒蛇,疯狂地缠向他的神识。
一股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瞬间爆发!
“给我……吞!”陈牧强忍剧痛,怒吼一声,至尊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些遍布全身的液态暗金纹路仿佛活了过来,逆流而上,竟主动迎向那些符文锁链,张开无形的巨口,将它们一一吞噬,并迅速转化为最精纯的灵力,反哺自身!
唰!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自身后传来。
白无常紧随其后踏入裂缝,手中冰冷的铁链横扫而出,精准地击碎了三道紧随而至的“记忆清剿波”。
这致命的攻击,足以抹去任何闯入者的存在痕迹。
可代价是,他本就虚幻的灵体也开始寸寸崩裂,变得更加透明。
“我并非效忠于你,”白无常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却无比坚定,“我效忠的是契约本身。”
陈牧头也不回,嘴角咧开一抹狂傲的笑意:“那就一起,把这该死的破规矩,狠狠踩进泥里!”
两人并肩向着裂缝深处突进,吞噬了数不清的法则锁链,击溃了上百次记忆清剿,终于,他们看到了这片禁地的核心——那是一颗悬浮于虚空中央的巨大晶核。
它如同一颗沉睡的心脏,表面却密密麻麻地缠绕着整整九万道秩序锁链,而每一根锁链的末端,都连接着一枚黯淡无光、陷入沉睡的至尊骨虚影!
历代所有的觉醒者,无一例外,全被囚禁于此!
陈牧立于心核之前,仰头凝视着这震撼而又悲哀的一幕,忽然发出一声轻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你说我是非法存在?可你看看这些……哪一个不是被你强行封印的合法觉醒者?”
他猛然催动“万法速通”,这一次,他注入的不再是单纯的灵力,而是记忆,是证据,是跨越万古的血与泪!
九世苏清蘅的悲惨轮回、历代至尊骨者被当成祭品的陨落、无数守约者血脉被诅咒操控的真相……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凝聚成一道信息的洪流,尽数灌入那巨大的晶核之中!
嗡嗡嗡——!
晶核剧烈震颤起来,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竟发出一声类似生灵悲鸣的嗡鸣。
就在此时,一道比玄真子更加古老、更加威严、仿佛来自天地之初的声音,自核心深处缓缓响起:“……你若毁掉此核,天地法则将就此崩解。”
陈牧不退反进,右拳紧握,逆律契约催生出的暗金火焰瞬间燃遍拳锋。
他迎着那足以压垮神明的威压,一字一顿,吼出自己的答案。
“那就——崩了又如何?”
“我的骨,不给你锁!”
话音未落,燃着逆律金焰的一拳,毫无保留地轰向了心核!
轰隆——!!!
拳锋与晶核接触的刹那,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在整个空间内炸开。
金色的烈焰与秩序的符文疯狂对撞,坚不可摧的心核表面,竟应声裂开了一道蛛网般的缝隙。
紧接着,那缠绕其上的九万道锁链仿佛受到了某种致命的刺激,齐齐发出震耳欲聋的悲鸣,竟在虚空中疯狂舞动,凝聚出一道模糊而又令人心悸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