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满堂正犯合计,忽然听见院内吵嚷,他打开窗户探头一看,刘月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那个木匣子给拿了出来,嘻嘻哈哈的玩着。
刘满堂看着那个匣子,又看了看敞开的酱缸,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忽然他反应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跳下炕去,奔着院子那缸酱就冲了过去。
还在院内等候的众人见他火急火燎的出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想要上前搀扶,刘满堂却推开众人,直直的来到了酱缸旁边。
“这怎么可能呢?”
刘满堂诧异的看着那缸酱,那股酸臭的味道虽然还在,但已经淡下去不少,同时一股难以察觉的香醇气息掩藏其中,正慢慢的透了出来。
刘满堂心中讶异,这会儿杨会长也跟了上来,他闻到那股气味的时候先是皱了一下眉,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别说,还就是这个味道,跟小时候我母亲做了一半的一个味道,刘老板真有你的还真让你给做成了!”
刘满堂难以置信,这缸酱明明是做毁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转机的余地,怎么忽然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一抬头目光忽然瞥见了刘月平手里的那个木匣子,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把将木匣夺了过来,里面的东西已经不在了,但还剩了一点残渣。
刘满堂捻起一块残渣放在嘴里轻轻砸吧了两下,忽然就明白了。
“原来,都是这东西的功劳!”刘满堂看着空空如也的匣子,心里五味陈杂,他既欣喜这东西帮了自己大忙,又懊悔自己没有好看管它,让王广平这半辈子的心血就这么沁在了一小缸酱里。
刘满堂守在那半晌,才稍稍稳住了情绪,随即转头对杨会长问道:“会长,您家老太太怎么会用死豆子做酱呢?”
杨会长长长叹了口气:“不瞒你说,你别看我现在这样,其实我也是穷苦出身。”
杨会长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亲,她的母亲把他跟姐姐俩拉扯大,那会儿家里的粮食不够吃,母亲就各种想办法,有些让耗子啃了的豆子也不舍得丢,就洗干净炒熟了之后做酱,但是这样做出来的酱不好吃,老太太就会放些烧干的草药进去,不仅能盖住那种酸臭味,而且做出来的酱还有一股清香味。
有一年饥荒,他们家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幸好有个路过的中年人给了他们一点钱跟干粮才勉强撑过去。
因为那个人对他们家的酱很感兴趣,为了报答,杨会长的母亲便将这制酱的办法告诉给了那人。
刘满堂听了这番话忽然醒悟过来,当初王广平把这办法告诉他的时候,也说是某次外出偶然跟一个村妇学到的,算算时间倒是也能对上。
“这么看这姓李的反倒是帮了忙了。”刘满堂小声嘟囔,但他总觉得这里有问题,按照他对李如月的了解,他已经在季怀礼那得了好处,就不会故意再来找茬故意坏他。
倒不是说李如月这人讲究,而是凭他的脑子,根本就不会往这上面想,这豆子的事情一定是有人暗中授意,拿钱指使他这么干的。
想到这里,刘满堂站了起来,询问刘福旦:“师父,这豆子是你俩打起来之后,他一早就送来的吗?”
刘福旦摇了摇头:“没有,都过了好几天了,我看你一直不回来,心里着急,满街找豆子的时候,第二天才送来的。”
“你都去哪儿找了?”
“附近集市,还有街上饭馆我都问了,就只有一家小饭铺里头有,但那家老板黑的很,一袋豆子跟我要五十块钱,我跟他吵了一架,就走了,第二天朱大夫就把豆子送过来了。”
听了这番话,刘满堂更觉得蹊跷了,天下怎么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想了想再次问道:“那师父,你回来的路上有没有见过什么人,或者有什么怪事?”
“怪事?”刘福旦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哎呀,我想起来了,我回来的时候迎面撞上许掌柜了,难不成是他?可不该啊,他跟李如月是咋认识的呢?”
刘福旦心里犯合计,刘满堂也感觉有些不对,但总想不起来,就在这会儿,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苏敬堂忽然一把抓住了刘满堂的衣服:“拔牙,咱俩出城那天,他去朱大夫那拔牙了!”
刘满堂恍然大悟:“对上了,这么说就对上了,一定是许老板暗中使坏,做的这局,为的就是让我们赶不上杨会长的寿宴,或者当众出丑,到时候他就能介入进来了。”
苏敬堂忽然也明白了什么:“那李如月过来闹事的事情,也是许掌柜指使的?”
“很有可能,但我说不好,总之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联系。”
看刘满堂说这话,杨会长的心思也转了起来,他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然一笑:“刘老板,我收回刚刚的话,我母亲的寿宴,还得你亲自来做,这段时间,请你务必养好身子。”
刘满堂大概理解了杨会长的意思,但还是有些不太确定:“杨会长,可是这件事还不知道跟许掌柜有没有关系,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只要他跟那个叫李如月的认识,那这事儿不是他做的,也得是他做的。”
因为刘满堂打人的事情牵扯到了自己,杨会长一直想找个发泄口,可知道刘满堂打人的内情之后,他又不好意思对刘满堂如何,如今来了个找死的,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对方呢?
听杨会长口气这么重,刘满堂心里的石头终于算是落了地,他感激的握住了杨会长的手:“您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办好您家的寿宴的,肯定不会给您丢脸。”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明天我会叫我家里的郎中过来给你把把脉,开几副药,这几天你好好养着,全心去准备我母亲的寿宴。”
二人约定后,杨会长说了句走了,便离开了刘满堂家,看跟杨会长的生意保住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只有刘福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方才看刘满堂跟杨会长那样的大人物那么亲密,心里有了些微妙的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