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九月三十号聚会的日子,刘满的伤也好了大半,他特意让婉玲给他找了一件体面的衣服换上,打算前去赴约。
婉玲看着刘满堂脸上的伤不免有些担心:“当家的,你今天千万小心,别跟人起冲突。”
“放心,我又不是地痞混混,没事儿跟人起冲突干什么,我一向都以德服人。”
听他说这话,婉玲噗嗤一声笑了:“还以德服人了,你忘了你这身伤是怎么来的,要不是你当初揍了姓李的,他能打你吗?”
“那是他该着的,早知道这小子有今天,我当时就应该打死他。”
“得了得了,别耍嘴皮子了,把想办的事儿办完了就赶紧回,别让师父跟季爷担心。”
“行,放心吧。”刘满堂轻轻拍了拍婉玲的手,拿起桌边的帽子就扣在了脑袋上。
今日这聚会的地点还是在太白楼,但这会儿刘满堂却无心欣赏此处的美景,只是加快脚步进入到大厅内。
此刻厅内已经聚了不少的人,刘满堂放眼望去倒是有几个熟面孔,但他这些年变化太多,加上脸上还带着伤,人家打量了他好半晌才把他认出来。
简单寒暄之后,刘满堂打算去找葛宏兴,仔细问问今天都来了什么大人物,可他绕了一圈,都没瞧见葛宏兴的影子,他正纳闷的时候,忽然迎面撞到了一个人。
“哎呦,对不住,您……”等刘满堂看清来人是谁,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厌恶:“李大月亮,你怎么也在这?”
李掌柜咧嘴一笑,将手搭在了刘满堂的肩膀上:“嘿嘿,好久没见你小子了,这么多年倒是结实了不少吗。”
刘满堂极不耐烦的扯开对方的手:“你少跟我套近乎,别逼我扇你!”
“呀,怎么这么久不见火气还见长了呢?上次小月从奉天回来,说让你揍了一顿,我还不信,看你这样估计是真事儿。”
“你少跟我装糊涂,我问你,我家铺子的事情咱们怎么说的?”
“什么怎么说的,不是你说你家经营不下去了,要把铺子兑给我的吗,现在来看有什么问题吗?”
“你……”刘满堂强压火气,将几乎想要打出去的拳头收了回去,他提醒自己,来到这不是打架的,是想办法把铺子拿回来的。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咱们走着瞧。”
刘满堂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李掌柜冷哼了一声:“毛头小子,说几句就恼了,我看你在奉天就占个运气也没涨什么本事,就这样还想跟我斗,呵!”
刘满堂没想到李掌柜也回来,他本想趁着这次聚会趁机拉拢那些名流以便日后造势,与李家对峙,但现在来看似乎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眼下这个地方就是最好的,能与李家对峙的舞台。
很快,参加聚会的人到齐了,众人围坐在一起,寒暄攀谈,喝上几杯小酒,从他们交谈之间的对象跟话题,刘满堂就不南判断出谁是这些人之中颇有身份的人。
推杯换盏之间,刘满堂除了关注人之外,一直在关注桌上的菜品,直到一盘九转大肠端出来之后,他忽然眼前一亮。
真是老天爷都在帮我啊。
刘满堂心中暗喜,朝着葛宏兴使了个眼色,葛宏兴回忆,将这盘大肠端到身边的一位跟前:“来,这是我们这的名菜,您尝尝。”
“好,尝尝!”那人夹起一块大肠放进嘴里,忽然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好,好吃。”
桌上另一位食客看他的反应,忽然放下了杯子:“这就好吃了?您不知道,头二十年吧,咱这有个叫季家饭庄的馆子,那家有个叫刘月平的大师傅,那手九转大肠做的,哎呀让人流连忘返啊,可惜啊这刘师傅糟了事故,季家饭庄经营不善,十几年前让千味楼并购了,要说那神仙楼的李掌柜做的也不差,但我还是念着刘师傅那口滋味。”
见有人提起季家饭庄,葛宏兴赶忙接茬道:“您真是说对了,这季家饭庄的九转大肠确实不错,不过您也别伤感,这位是刘师傅的徒孙,继承了刘师傅的一身本事,刚刚我问了后厨,今日的备菜都有剩余,您真念着这口,我让他给您做一盘去。”
那食客听了这话眼睛都直了,赶紧凑到刘满堂跟前:“你真是刘师傅的徒孙吗,那可太好了,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好一口吃,这些年就惦记着这口呢,你有本事的话,给我弄一盘,只要是这味道一样,你要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能满足你。”
葛宏兴怕刘满堂不知道这人是谁,便小声对他解释道:“这是临沂那边一个钱庄的老板,姓谢,很有分量。”
刘满堂点了点头,接茬道:“谢老板,您言重了不过是一道菜而已,您想吃我就帮您做,我还提什么要求啊。”
“那感情好,咱赶紧去,我可等不及。”谢老板火急火燎的催促,刘满堂站起身来朝着后厨走了过去。
李掌柜看他忽然离席,心里纳闷,不知道刘满堂这是要干什么,但也没有多理会,继续跟着桌上的人吃喝讨论,并顺势攀附前来的卢局长,但卢局长却没有想理会他的意思,只是一直闷闷的喝酒吃菜。
过了能有一会儿,众人吃喝也差不多了,正打算撤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李掌柜仔细闻了闻忽然脸色一变。
片刻后,刘满堂端着一盘红亮的九转肥肠上了桌,钱庄的谢老板一看到这菜眼睛都直了:“对,就是这样的,我年轻那会儿吃的就长这样!”
他说着便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放在嘴里,他嚼了几下眼泪几乎都要掉了下来:“就是这个味,就是这个味,没想到还能吃到,真是死了都值啊!”
看谢老板吃的这么高兴,旁边几个宾客也馋了,纷纷拿着筷子上前想尝一口,谢老板也很大方,将盘子递了出来,众人尝过之后纷纷叫好。
“小刘啊,我听说你是十八岁出徒,十九岁去闯关东的吧,凭你这样的手艺,在这边经营饭庄不好吗?怎么去跑那边受苦了?”
刘满堂叹了口气,目光瞥向一旁的李掌柜:“实不相瞒,因为我家铺子干不下去跟手艺没关系,跟人有关系。”
“跟人?”谢老板跟围成一团的宾客们有些不解,没有人注意到李掌柜这会儿的脸色有多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