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礼看刘满堂气冲冲地走了,怕他再生什么事端,赶紧招呼刘福旦:“赶紧的,给他追回来。”
刘福旦应声追了出去,没一会儿便给刘满堂给扯了回来。
“师父,你别拉我,当初说的好好的,这铺子只是合作不归他家,怎么季叔刚一走,他们就平白无故的摘牌子,经营他家生意?反正咱手上也有合约,不愁跟他们掰扯不明白!”
刘满堂说着还想往外走,季怀礼赶忙上前拉住了他:“我的小祖宗啊,这些年在外闯荡,你除了本事怎么还涨了这急躁的毛病,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你那次行动不是事先考虑周全的?”
经季怀礼这么一提点,刘满堂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冲动,他一屁股坐在空座上,连着喘了几口气才将心里的火压了下去。
“季爷,你说得对,是我太急躁了,不过这事儿李家敢这么做,就是赌定了咱们不会回来,如今我们既然回来了,这铺子我肯定会帮您拿回来,既然合约上说好了是合作关系,他就一定得按规矩办事,一分一厘也不能差!”
刘满堂说罢颇有气势的一拍桌子,这些年在奉天摸爬滚打,办事的法子也学了不少,如今李家在此地风头正盛,无人敢惹,他刘满堂还非要打他一棒,挫挫他们的威风。
但想要让李家服气,将铺子归还给季怀礼,除了当初的合约外,必须要先造声势,给这对好面子的父子拎到台面上。
可当初与季家饭庄交好的那些名流大佬,大多都已经不在其位,有些人甚至已经不知去处。
虽说崔大能帮上一点小忙,但归根结底不过是个小铺子的掌柜,起不了什么大用处,刘满堂必须先找个人,帮他联络人脉,把局攒起来才行。
思来想去,刘满堂想到了当初自己与李如月打赌时,作为见证的丰源斋小少爷葛宏兴。
在旅社安顿好家人之后,他问崔大打听了对方如今的住处,立刻带了礼品登门拜访。
葛宏兴跟着管家来到客厅看到刘满堂的时候,十分高兴,立刻上前攀谈:“满堂兄弟,你不是奉天吗,怎么跑回来了,你不知道刚刚来通报说有个姓刘人来找我,我过来这会儿把认识的都行想了个遍,没想到居然是你。”
“这不怪你,毕竟咱得有十多年没见了,葛少爷您就算把我忘了也正常。”
听刘满堂少爷这样称呼自己,葛宏兴赶忙摆手:“你就别寒碜我了,谁不知道你刘满堂在奉天混出了名堂,生意做得好大,你再看我现在,铺子不温不火的,全靠着老爹给留下的东西过日子,我跟你可比不了。”
“生意做得再大,也抵不过变故啊。”
“我听说了,那边打仗了是吗?”
刘满堂叹了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看他面露悲色,葛宏兴也跟着难受起来:“真是世事无常啊,回来了也好,来先坐吧。”
葛宏兴将刘满堂让到座位上,顺手给他倒了杯茶:“满堂兄弟,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还做买卖吗?”
刘满堂露出一丝苦笑:“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儿的。”
葛宏兴倒茶的动作顿了顿,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刘满堂装作没看见,继续问道:“我今天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卖甏肉干饭的崔大,他跟我说我们家先前的铺面被李家占了,所以我想求你帮帮忙。”
“行,都好说,你都开口了,这事儿我能不帮你吗?”葛宏兴咧嘴笑着,但脸上全是为难的神色。
刘满堂见状,赶忙挡住他倒茶的手,葛宏兴这才发现那杯茶已经撒了出来。
“哎呀,你看我,这点事儿都干不明白。”
葛宏兴窘迫的放下茶壶,抬手想用袖子擦拭桌上的水渍,刘满堂拉住他的手,解释道:“你别慌乱,李家现在独占一方,我知道这事儿难办,但也不想因此让你觉得为难,只是想让你帮我推些人脉,至于李家的事情,我自然有办法处理。”
听到这话,葛宏兴紧张的神色才略有缓解,他轻轻吐了口气,对刘满堂问道:“你想让我推什么人脉?我在这认识的人也不多,而且也没有李家的硬。”
“没关系,只要是好说话的,都推给我就是了,我自然有办法。”
葛宏兴点了点头:“行吧,正好过几天我们圈子有个小聚会,我可以带你过去,把你介绍给他们,至于其他的,我就爱莫能助了。”
“行,多谢你帮忙,这份恩情我不会忘的。”说话间刘满堂起身拱手朝着葛宏兴拜了拜,葛宏兴赶忙起身回礼。
“你看你,怎么走了这么多年忽然变得这么客气了。”
“我都习惯了,这是苏敬堂教我……”说起苏敬堂,刘满堂的心忽然抽动了一下,嘴上的话也忽然停住了,葛宏兴不解,便问他:“苏敬堂是?”
“没什么,我先前招的一个账房,是个有本事的读书人,后来我们闹了点矛盾就走了,没事儿,那咱们过几天再见。”
“行,等聚会的地点定了,我派人去通知你。”
“好的。”
二人约定之后,刘满堂就拜谢告辞,朝着住处走了回去,这会儿天气正凉,天上飘着细雨,打在身上冷嗖嗖的,刘满堂打了个寒噤,看着空荡荡的长街,忽然觉得有些孤寂。
想当初自己遭遇麻烦的时候,苏敬堂都会帮忙出谋划策,是他的得力帮手,两人约定要做一生挚友。
可那天两人却因为琐事爆发口角,甚至大打出手,刘满堂如今回想起来,觉得真是不该,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呢?
“季爷说得对啊,我这么多年出门,本事涨了不少,但也涨了这急躁的毛病,麻烦,麻烦啊!”
刘满堂摇头叹气,慢悠悠的在街上走,拐过一条巷子之后,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熟悉,他抬头一看,自己不知何时竟走到了季家饭庄的所在。
不过此刻季家饭庄的牌子已经被摘走,换上了千味楼那张招摇的镶金匾,刘满堂攥着拳头,瞪着那匾看了好久,最终还是松开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