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老爷子微微一愣，放下棋子，朝他倾身：“你不想娶谢家丫头？”
戚淮州垂眸，看纵横交错的棋盘，轻轻道：“如果谢家没有履行婚约的想法，何必强人所难，不如趁早解除约定。”
戚老爷子有点看不懂他的意思。
他知道他去布拉格后，特意找他的随从问了下，得知他是去见初姒，还以为他是对他的小未婚妻有意思，没想到他反而提出要解除婚约。
他沉吟片刻，摇头：“你父亲一定不会同意，谢家也不会答应的。”
戚淮州抬头。
戚老爷子分析其中利害给长孙听：“谢家当年帮我们戚家在京城站稳脚跟，是实实在在付出了东西的，他们还没有从我们戚家得到相应的回报，怎么可能会答应解除婚约？”
“非要解除，我们戚家就一定要连本带利将从他们谢家得到的东西还回去，付出这样大的代价，还可能会就此跟谢家断交，你父亲不会同意。”
“何况戚谢两家的婚约很多人知道，现在取消，会被外人说我们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
也就是说，戚谢婚约，几乎不可能取消。
“谢家丫头我挺喜欢的，可惜她现在在国外读书，你们接触不到，等她回国了你们正式认识，你也会喜欢她的。”戚老爷子怕他郁闷，还循循开导道，“你这样闷的性子，就应该搭配那样热烈的女孩子。”
戚淮州没有应答，看起来挺冷静挺淡定的，仿佛不在乎，落下一子。
戚老爷子诶了声：“怎么能下在这里？自寻死路吗？你别是因为解除不了婚约开始自暴自弃了吧？这我可不答应，下棋就得认真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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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暴自弃倒不是。
忘乎所以确实是。
他竟然有点高兴，这桩婚约解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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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棋室离开，戚淮州回到房间，背靠着门，拿出手机，点开外网。
他昨天才注册外网，没有上传头像，名字也是随机生成，看起来像个僵尸号，只关注了初姒。
嗯，对。
就是专门为了关注初姒注册的账号。
初姒的外网倒是很活跃，时不时更新日常，在布拉格旅游的那几天，她每天都会上传游客照。
戚淮州看到她生日那天跟王袅袅去玩了热气球，晒出的九宫格有拍到他送的那束玫瑰和手链——虽然只在边边角角。
而最新一条动态，是她结束旅行，要回波士顿上课，附加一张自拍。
初姒算是很注意保护自己的隐私，没有在社交平台上上传过完整的自拍照，今天的自拍也没有露脸，只拍她扎了两个牛角包的发型。
两个尖尖的角角。
戚淮州可以想象出她整个造型的样子，应该很可爱。
他顺手点了个赞。
戚淮州关掉手机，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
洗着洗着，他突然想到，初姒这条外网下有七八个赞和几条评论，但看得出来都是她的朋友，相衬之下，他那个像僵尸号的账号，就显得有点……古怪了。
出于某种道德感的束缚，他虽然没有产生不应该的想法，但总觉得自己这么关注一个14……不对，15岁的小姑娘，不太应该。
所以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关注初姒。
尤其是初姒本人。
如果初姒知道她那个未婚夫，不仅在布拉格跟踪了她一天，还假扮成护士照顾她一|夜，现在又注册个小号偷偷关注她，她可能真的会报警。
戚淮州越想越觉得不妥，简单冲洗一下就出了浴室，重新拿起手机打开外网，将那个赞取消。
与此同时，波士顿，初姒刚刚下飞机，打开外网回复朋友的留言，注意到有十一个赞，但在她打开完整博文之后，却就变成了十个赞。
初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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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在学习学校知识，和跟着戚老爷子学习管理公司事务之余，点开初姒的外网，看她偶尔上传的日常，就是戚淮州解压的习惯。
当然，没有再留下任何足迹。
十几岁的小姑娘，生活简单又有趣，她看到一朵漂亮的云会拍下来，吃到好吃的食物也会晒个图，小组作业被老师批注优秀会得意地炫耀，参加比赛拿到奖项会夸自己好厉害一女的。
她学习很刻苦，不是那种只为了镀个金回国的富二代，她有想去的大学，有想要达成的目标，戚淮州远远看着她，在一点点变得优秀。
初姒喜欢的东西大大方方分享，讨厌什么也不会掩饰。
何况她也不是委曲求全的性子。
所以戚淮州还看到她夹在繁重的学习间，偶尔会“很含蓄”地吐槽某个人。
“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还喜欢吃垃圾食品，一吃就吐，整个宿舍都是你的芬芳，每次回宿舍，我都以为误入垃圾场。感谢你让我见识到物种的多样性。”
“闹钟从五点半开始，每隔五分钟响一次，直到六点，你没醒，但我醒了。这可能就是舍友的善心吧，知道我快考试了，叫我起来多背一会儿单词。”
“带男朋友到宿舍过夜是想让我免费观看一场电影吗？谢谢，但看完我需要花20美元去洗下眼睛。呕！”
很明显，她遇到了一个很烦人的舍友。
有人评论：“为什么不换宿舍？”
初姒回复：“换宿舍的流程很麻烦，我想在学校外面租个房子，下周我表哥会来帮我搬家。”
戚淮州返回微信，给沈子深发信息：“下周去老校区打球吗？”
沈子深：“下周不行，我要跟我爸去波士顿谈合作，顺便帮我妹搬个宿舍，下下周才回来。”
约打球自然只是套路，戚淮州明知故问：“为什么要搬宿舍？”
“她住的是双人宿舍，舍友让她觉得很困扰，她就在学校外面找了个房子，我过去帮她看看安不安全。”
戚淮州皱眉：“为什么不安排个人保护她？”
沈子深回：“有道理，我去跟我舅妈说说。”
之后谢家就安排了一个女管家去照顾，以及保护初姒的生活。
搬出宿舍后，很长一段时间，初姒的外网都是开开心心，16岁的生日时，王袅袅还特意飞去为她庆祝。
戚淮州又送了她一束玫瑰和一条手链，写的还是“恭喜按时长大”。
可能是因为连续两年收到同一份礼物，又打听不出是谁送的，初姒特意发了一条朋友圈，问有没有人认领？
戚淮州还没有初姒的微信，是在于尧的手机看到的。
然后他就看到底下有很多人冒名顶替说是自己送的。
大概是为了好玩。
但他有点气闷了。
他送两次同样的礼物，是有一点隐秘的心思，想让初姒记住自己。
但好像被初姒当成恐怖事件，类似于……被奇奇怪怪的人盯上了，听沈子深说，谢家因此又派了个保镖去保护她。
“……”
戚淮州也思考了一下，自己这个行为，好像，是有点让人害怕了。
那明年就不这么做了。
他打开外网，习惯性从关注列表去看初姒，结果发现自己的关注人数从1变成了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