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等到汤妍殊喊出声已经太迟,裘世威的马两只前蹄跪在地上,几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量,保护主人免受更大的损伤。
裘世威抱着李婉滚了几圈,直到撞到一旁的防护带,才停下。
裘景臣未受到影响,勒紧缰绳,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过终点。
站在终点的工作人员挥动着黑白棋,宣告裘景臣的胜利。
“裘景臣!快停下!”
汤妍殊抿紧唇,怒吼。
裘景臣冷眼看向远处倒地的两人,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继续前进。
“你大哥受伤了!”
“那又如何?”
裘景臣下马,抬手示意汤妍殊扶着他。
“是他技不如人,换做是我,就算是爬,也要爬到终点。”
不是所有人都有裘景臣的狠劲。
他的狠,不仅是对别人,更是对自己。
裘世威和李婉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经过简单的包扎才回到休息区。
李婉只是擦破皮,而裘世威的伤比较严重,右手骨折,左脚软组织挫伤。
汤妍殊心有余悸。
她甚至有种预感。
那个藏在暗处想要伤害裘景臣的人已经出手。
只不过,这一次,是大哥大嫂代替了他们受伤。
下一次,他们还能幸免于难吗?
汤妍殊换下马术服,一出门,就有工作人员等着她,把她引到后面的马厩。
裘景臣还没有换衣服,正抱着草料喂阿蒙。
“你一定很开心吧?”
汤妍殊的语气不由得重了几分。
“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伤害大哥的人,是我。”
汤妍殊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不过经裘景臣的提醒,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是你吗?”
裘景臣将干草扔到阿蒙的马舍里,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汤妍殊。
“你这脑袋如果不想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裘景臣戳开汤妍殊,踱步到旁边的水池洗手。
“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我有这么傻吗?”
他说的也有道理。
谁都知道裘家三位少爷不和,而裘景臣现在手握大权,更是被其他两位少爷视为眼中钉。
“那不是你,会不会是伤害你的那帮人?”
汤妍殊凑近,把心中的预感说了出来:“他们在马上做了手脚,但弄错了马匹……”
裘景臣擦干手:“你不去写小说,真是屈才了。”
汤妍殊扁了扁嘴。
裘景臣打开阿蒙的马舍门,阿蒙慢悠悠地走到裘景臣面前,用头蹭着裘景臣的身子。
这动作,莫名有点像家里那只懒猫。
也是奇怪,如此冷血无情的裘景臣,为什么这么招动物喜欢?
汤妍殊想不通。
裘景臣用专用的梳子梳着阿蒙的马毛。
“就算是这样,与你何干?有替死鬼,对你而言,不是一件好事吗?”
“难道你真的想为傻大个付出生命,跟我一起死?”
为什么他张嘴闭嘴都是傻大个?
裘世威的受伤,就没有唤起他心底一丝的人情味吗?
汤妍殊咬着牙:“对,这就是我认识的裘景臣,面对兄弟受伤波澜不惊!”
“这世界上除了席阮,还有谁能让你的情绪有那么一点点波动吗?”
她自问自答:“没有,我知道没有!”
裘景臣拿着梳子的手一僵,“也不是没有。”
汤妍殊一愣。
“还有谁?”
裘景臣慢悠悠地抬起阿蒙的头:“要是我的阿蒙有个三长两短,我会伤心的。”
汤妍殊捏紧手掌。
“哎哟,我们裘先生可真是富有爱心的有志青年。”
汤妍殊不想和裘景臣多说一句话,可是刚转身,就看姜杉急冲冲地赶过来,走到裘景臣的身侧,轻声说:“大少爷的马的确有问题。”
汤妍殊竖起耳朵。
裘景臣拍了拍阿蒙的屁股,混不吝地笑道:“小点声说,别让汤小姐再怀疑到我头上。”
裘景臣的心眼真够小!
汤妍殊气鼓鼓地离开,忽地又停下脚步。
李婉神色匆匆地从另一个反向走了过来。
见到汤妍殊,她下意识地搂紧衣衫,将手指藏在衣袖里,讪笑:“妍殊,你怎么在这里?”
“我跟着景臣过来的,倒是大嫂,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还跑来这里?”
李婉干笑了几声,眼神闪烁:“我丢了发卡,想问问这边的工作人员有没有捡到。”
“哦,那找到了吗?”
“没……我再找找。”
李婉不愿多说,抱着手臂离开。
汤妍殊觉得李婉像是有意隐瞒了什么。
不过几秒,就听远处的工作人员喊道:“阿辉快不行了,快去叫兽医!你们先别动它!”
阿辉,就是裘世威的马。
汤妍殊拦住经过的工作人员。
“阿辉怎么了?”
“被人刺了一刀,欸,本来它就失血过多,这下,估计是离死不远了。”
汤妍殊全身的血似乎都倒灌到了脑中。
“还觉得我冷血吗?”
裘景臣慢悠悠地走到汤妍殊的身后。
兽医已经扛着医药箱跑了过来,但很快,他就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了听诊器。
汤妍殊忘记了呼吸。
眼中闪过裘世威和李婉笑眯眯的样子,转瞬,就变成阿辉倒地不醒的惨状。
为什么?
“因为它,大哥输给了我,你认为,大哥还会留着它吗?”
裘景臣双手插兜,语气是说不出的寒意:“这就是裘家,成王败寇,爷爷从小就教育我们,没有经过血与泪的胜利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换言之,不要为失败找任何借口,失败,就意味着,完蛋。”
裘景臣凑到汤妍殊耳边,手指先是聚拢,然后伴随着他的口中嘭的一声,手掌慢慢张开。
如同一个定时炸弹,在适时的机会,将一切毁灭。
汤妍殊微微一颤。
“比起五年前,你现在,是不是更了解裘家了?”
也更后悔,和这样的裘家扯上关系。
汤妍殊的后背都是冷汗。
以往有关裘家的种种恩怨,就像是空中楼阁,可望而不可即。
但眼下,她确确实实地感受到。
和裘景臣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妍殊,你想什么呢?”
裘老爷子把果汁端到汤妍殊的面前,汤妍殊吓得一激灵,努力扬起嘴唇笑着说,“没什么,想起一些工作上的琐事。”
“哎呀,你现在哪里是操心这些无关紧要事情的时候!”
裘老爷子神秘兮兮地搂住汤妍殊的肩膀:“你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