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两个病号开始查看自己的伤势,裘景臣的伤主要在两腿和手臂,还有就是霍烬那一闷棍,而汤妍殊的伤都集中于后背。
汤妍殊只能脱下衣服,背对着镜子查看伤势。
“我能进来吗?”
裘景臣敲了敲门,汤妍殊立刻拢上衣服。
“进来吧。”
裘景臣带进来一对草,准确的说,是草药。
“你要干嘛?”
裘景臣从厨房拿来碗和擀面杖,“当然是帮你敷药。”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这个?”
裘景臣的唇角勾出不高不低的弧度,“以前爷爷想要我接管裘氏化妆品的时候,正好有关于中草药的企划案,我就多看了几眼。”
他所说的多看几眼,大概率就是系统地研究学习一遍吧。
想到裘氏化妆品,汤妍殊忽然想起母亲的配方。
哦不,现在应该是裘景臣的母亲。
“那个配方,你们最后用了吗?”
裘景臣将绿色的草药捣成一团黏黏糊糊的东西,“用了,而且是在收购汤氏化妆品后。”
“汤家知道你……”
汤妍殊有些好奇,但又觉得这问题现在问多少有点不合时宜。
“不知道,汤家要是知道我的身份,一定会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而且,那个女人的目的不就是想利用我报复汤家吗?这也是我作为她儿子的一点点回报吧。”
想到那个为了汤家赔上自己一辈子的女人,汤妍殊说不出是该可怜她,还是该恨她。
上一辈的恩怨与情仇,造成了这一辈的复仇与爱恨。
裘景臣完成准备工作,定睛看着汤妍殊,“把衣服撩起来。”
一听这话,汤妍殊脸颊的红顿时烧到了耳根子。
“我……我不用这个。”
“别闹,女孩子千万不能留疤,转过身去,我们也不是外人。”
“谁说不是外人啊!”
汤妍殊磕磕巴巴地后退,双手护在胸前。
“那我亲自动手啦。”
裘景臣起身,他比汤妍殊高上好几公分,一走过来,像是一道墙挡在汤妍殊的面前。
汤妍殊节节败退,“我不要!我说了我不要。”
“听话,妍殊。”
裘景臣说着按住汤妍殊的手腕,直接把她翻了个身,撩起她黑色的衬衫,看到伤痕时,他的动作却是停了下来。
冰凉的手指按在结痂的伤痕,换来汤妍殊的战栗。
“疼吗?”
他问。
似乎通过大小不一的伤痕,他能看到对方是如何将汤妍殊逼到死角。
这群人渣。
杀了他们也不足以解他的心头之恨。
“没事的,真的没事,一点也不痛。”
“怎么可能!”
裘景臣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直接戳穿她的谎言,“有的伤口已经泛紫,是拿鞭子吗?还是棍子?”
“我没看清。”
汤妍殊扯了扯嘴角,“那帮人都是亡命徒,下手肯定是没轻没重的。”
裘景臣不容分说地捉住汤妍殊的手臂,一只手沾了些草药,尽量轻轻地涂在伤痕处。
饶是他小心再小心,还是引来汤妍殊细细的低呼。
“你……你轻点。”
裘景臣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
“你不涂吗?”
汤妍殊看到碗里已经空空如也,只有些绿色的枝叶挂在碗边。
“我自己弄。”
裘景臣鼻尖一酸,伸手抱住汤妍殊。
“裘景臣,你怎么变得黏黏糊糊的,我看还没等到你烦我,我就要烦你了。”
她是在开玩笑,可裘景臣听着这笑话,却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你烦我,我也要抱着你,这几天,我们就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
汤妍殊倒是被他的说法逗乐,“你当蚂蚱吧,蚂蚱太丑了,我才不要当!”
“那行,我们不当蚂蚱,你说我们当什么,就是什么!”
“裘景臣,你可真幼稚。”
医院。
陆唯抱着头,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有多幼稚愚蠢。
做事冲动,从来不考虑后果。
曼度接受陆瑶的嘱托,到了医院替席庆穗办好手续,到了病房,就看到了陆唯。
“原来你在这儿?”
“曼度姐,我好像又做错事了。”
曼度看着他头上缠着的绷带,根本目击者称,是席庆穗用铁锤砸在他头上造成的。
母毒不食子。
曼度不知是夸奖席庆穗突破了千百年来道德传统对母亲的束缚,还是在骂她连最后一点人性都丧失了。
行凶者已经昏迷不醒,没人知道当她挥下铁锤的那一瞬间,是为了什么。
“不是你的错,你是出于正当防卫。”
曼度坐在陆唯的旁边,抽了根烟,想要是在医院,只好悻悻地收了回去。
“你说,当初是霍烬告诉你席庆穗在那里?”
“怎么了?”
陆唯擦干泪水,“霍烬是个好人,我以前错怪他了,还以为他只是把妍殊姐当做摇钱树。”
曼度舔了舔后槽牙,心想着这孩子还真是单纯。
“好人,年轻人,混到他们那个层次的人,还是不要用好人来定义他们比较好,霍家最近不安生,我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曼度收起烟盒,“现在我还联系不上汤妍殊和裘景臣,我总觉得不太对。”
陆唯腾地一下站起来,“妍殊姐不是去救她的朋友吗?我找到藿香打给霍烬的时候,好像还听到妍殊姐的声音,他们没在一起吗?”
曼度立刻警觉起来,“你确定吗?”
陆唯挠了挠头,“当时太紧张,但我觉得那声音准是妍殊姐。”
曼度捏紧兜里的烟盒。
安静的环境中,手机响得格外突兀。
曼度看到姜杉的名字,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演愈劣。
果然,姜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曼度,我需要你的帮忙。”
一个小时后。
“你说,裘景臣被警察带走了!”
虽然是在密闭的空间,姜杉还是噤声,也示意曼小声一点,“是有人故意陷害三少,而且现在因为我们没办法马上把他保释出来,所以……”
“等等。”
有句话,曼度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但眼下,她不得不说出来。
“这件事,是不是和霍家,蒋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