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见到我，不想回应我！你害怕了？”
“没有！”
“因为那个吻……”
“不是！”
汤妍殊扬了扬下巴，她急切地想要摆脱眼前的窘迫，“不要说了！那天的事只是个失误，每个人都有可能犯错，你也一样，我还不会傻到……”
“如果我说，那不是失误呢。”
她眼看着裘景臣走到她的身边，重复了一遍，“汤妍殊，那天不是意外，错误，是我真的想吻你，”
全部的血液都往脸上涌，耳边嗡嗡作响。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理智。”
裘景臣按住她的肩膀，垂下视线，“等我现在解决手头上的事，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
真是令人心驰神往的字眼。
头顶的水晶灯光将裘景臣深邃立体的面孔模糊。
“为什么？”
大抵是因为，我想和你纠缠一辈子。
这话，裘景臣没能说出口，他吻了下汤妍殊的额头，“我会告诉你。”
汤妍殊定睛看着他双天生就会蛊惑人心的眼睛。
尽管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沦陷，她还是颤颤地问：“裘景臣，你是不是疯了？”
的确是疯了。
如果不是疯了，不会把她这个麻烦放在自己的耳边。
如果不是疯了，不会真的远离裘家。
汤妍殊一夜未睡，第二天眼下一团青黑。
剩下的事，还是由姜杉告诉她。
比如，裘景臣的复仇目标不仅是汤家，还有整个裘家。
比如，当年的车祸似乎并不是意外，席家那边也不干净。
汤妍殊不知道裘景臣竟然独自背负着这些见不得光的秘密活着，还要虚伪与蛇地笑着在这些人之间周旋。
她终于按捺不住，问：“那席阮陷害我的事……”
姜杉抱歉地说：“这件事的确出乎我们意料，起初，三少以为席阮只是想利用晋阳和Mandy为难您，所以想要您辞职躲过去，毕竟，如果三少表现得太过直接，席家的人一定会起疑……不过您在公司也没出什么大问题，三少也就放下了戒心，谁成想……”
心底突然激灵了一下，她猛地回过神，“那裘景臣说要帮助我澄清抄袭事件，就是要直接对付整个席家？”
良久，姜杉点头，“是的，此时违背席阮的意思，就意味着他要和席家撕破脸，这些年的努力也全部付之东流。”
姜杉的话，顺着耳朵钻进心里。
“姜秘书，你能和我多说一点吗？”
汤妍殊殷切的表情倒是把姜杉架在了尴尬的位置。
“这……三少说您不需要知道太多。”
“不，这对我很重要。”
姜杉的视线定格在她的双眼，“在此之前，我只想问您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
“您喜欢三少吗？”
汤妍殊抿唇。
她早就把对裘景臣的爱意埋在心里，并认定那是得不到回报的爱。
她习惯于仰望他。
她爱他，与他无关。
她爱得惨烈，像是开启自毁模式，等到她回过神，周围已经寸草不生。
“我不知道。”
汤妍殊如实回道，“我现在很乱，几天之前，裘景臣还把我当成仇人，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突然之间，他又说不会放开我。”
汤妍殊想不通。
“对啊，三少为什么会喜欢您呢？”
姜杉斟酌字句：“对不起，汤小姐，我不是觉得您不好，只是三少选择您，实在是下下策。”
“裘家人一向防着他，席家人把他当做吞噬裘家的工具，没人告诉三少什么才是正确的复仇道路，他所痛恨的，憎恶的，是和他朝夕相伴的一群狼，只有比他们演技更高，心肠更狠才会有存活的机会。”
汤妍殊不由地一惊，这是她从未踏入过的禁地。
而现在，姜杉给了她一把钥匙，由此她打开裘景臣的心门，看到了里面最破败不堪的风景。
“如果没有我，裘景臣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姜杉毫不迟疑地回：“将席家和裘家的资金引入汤家，然后做空汤氏，三少算准了老爷子会让裘世威成为临时继承人，裘氏出现重大投资失误，无论如何裘世威都难辞其咎，而席家已经失去徐董这个左膀右臂，再加上资金链断联，就会成为下一个易主的汤氏。”
汤妍殊闭上眼睛，在这份复仇计划中，她的分量有多重？
犹如鹅毛。
“为什么这一切都要因为我而改变？只要裘景臣帮助我澄清真相不就可以了吗？”
“可是能让席老完全相信三少，甚至动用家族信托的方法，只有一种。”
姜杉的话像是古老的钟声，直到几天后，依旧在她的耳边盘旋。
“只有和席阮结婚，复仇计划才能照常进行。”
而裘景臣对汤妍殊的感情，变成计划中的变数。
她注册的小号突然有了流量，评论数也狂增。
漏洞显而易见，只是大多数人被蒙蔽双眼，一口咬定汤妍殊背后不简单。
裘景臣回来得越来越晚，眼底的疲惫不是装出来的。
“我回来了。”
裘景臣从背后抱住她，新生的胡须在汤妍殊的脖颈蹭了蹭。
除此之外，并未有任何越矩的举动。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
汤妍殊不厌其烦地询问，每次，裘景臣的回答只有一个。
“我也不知道。”
那是好看的一张脸，虽未到令人惊艳的程度，但也令人舒服。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逐渐停留在她的身上呢？
是她像个丑小鸭一样躲在汤子业的身后看向他的那一瞬间，还是她说着一口搞怪的口音歪着头问路，抑或是汤子业带着她上门逼婚时，怯懦地看向他的时候？
汤妍殊一愣，这答案印证了内心的想法。
他对她是好感的，这份好感像是捉不住的迷雾，对于他来说太过新鲜刺激。
他迷恋的是这种感觉。
汤妍殊的动了动嘴唇，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马上，你相信我。”
而后，无数次的午夜梦回，裘景臣都会梦到那一晚，汤妍殊回头看着她，眼底是化不开的雾。
“裘景臣，我只相信你。”
她仰起头，主动印上他凉薄的嘴唇，将她本不多的温度渡到他的嘴边。
床边的窗帘随风吹动，如同一场旖.旎的梦。
一夜过后，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