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跟着举杯，表情却没有裘景臣那般的面不改色。
反倒是绷着一张脸，举起酒杯。
“对了，景臣，据我所知，你没有认识的人在连城，为什么离开医院后，第一时间去了连城？”
席父摸着嘴唇，“我记得，汤妍殊的妈妈好像是连城人……”
裘景臣垂眸，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汤妍殊的妈妈蒋美义，曾经研制出一个令汤氏起死回生的配方……”
席父眼前一亮，他不可能不记得。
“是有这么一回事。”
裘景臣表情陈恳，径自回道：“我已经拿到配方，给了爷爷，不过，我被爷爷摆了一道，我帮他做事，却没捞到什么好处。”
他装出一副很可惜的样子，摇了摇头。
席阮马上搭腔，“爷爷就是这样，他心里只有自己的利益！”
“阮阮！”
席父马上止住席阮的话，“裘老爷子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轮得到你评价他！”
席阮瞥了瞥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父亲和裴烬每天都在谋划如何侵吞裘家，她说一句裘老爷子的不是为什么就不行！
真是双标。
“好在爷爷还给了我一个化妆品公司，我想我们不是没有机会。”
裘景臣摊开白色的餐巾放在桌面，“现在，汤氏的控制权在我手里，再加上裘氏化妆品，虽然日化在裘氏的占比不高，但想掀起点风浪，并不难。”
“你已经想到办法？”
“这还要感谢晋总监提醒了我。”
晋阳一直在把玩着手机，忽然被提及，神情有些慌神，“我？”
裘景臣淡淡地道：“是啊，裘世威之前在集团没搞出什么名堂，所以我们就要送他一波大的，把他捧到最高处，再把他狠狠地摔下去。”
晋阳眉头轻轻一簇。
他不会听不出裘景臣这是在讽刺他陷害汤妍殊。
裘景臣将白色的餐巾折叠，扔进垃圾桶，“既然叔公说过掌控裘氏不能出错，那我就让大哥快点出错，让众人认清他的面目。”
席父期间一声不吭，直到裘景臣最后一个字落地，茶色眼镜后的眸子眯成一条直线。
“景臣，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无论是险境还是逆境，你都能变成属于你自己的顺境。”
他双手交叉，抬头纹时隐时现，“这样，就按你说的办，阿烬你最近的担子有点重哦，既然保护好景臣，也要辅助他做好这件事。你也多和景臣学习，不要辜负我对你多年的栽培。”
一句栽培，好似将他们之间的亲情割得彻底。
裴烬咬紧牙关，最后只说了一句明白。
这场酒席，说是家宴，却是相互刺探，互不信任。
晋阳受够这样的气氛，“养父，我公司那边还有点事，我先去处理。”
席父点头，表情已经没有刚见他时的热络。
明显他现在更在意裘景臣的计划。
“我可以帮你威胁世威，你的车祸，保不齐就是他做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晋阳临走前，听到养父这样说道：“其实，如果你愿意，我们就不用玩这么个弯子，我也替你直接解决他，到时候你的手，还是干净的。”
这就是他的养父，刀尖舔血的人不会有良知。
他快速地进入电梯，封闭的环境却比方才的家宴自在多了。
语毕，席父又语重心长地握住席阮的手，“景臣，还有一件事，一直压在我的心上，我能等，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要我等多久都没问题，可是席阮不行，我现在挂念着就是席阮这孩子。”
恒温的中央空凋悄无声息地散发着20多度的热空气，但屋内的气氛却没暖上几分。
裘景臣扬唇，眼皮都没抬一下，“是阮阮跟您说了什么吗？”
这话怼得席阮喉咙一哽，无疑是在说她在利用席父逼裘景臣娶她。
席父是老江湖，但也被裘景臣这招装糊涂气得微微有些跨脸：“小姑娘家家能主动和我说什么，是我作为父亲看不惯女儿受委屈，你也知道，现在外面那些人是如何看待阮阮，阮阮是我的心头肉，外人怎么骂我都行，但说我女儿的一句闲话，我第一个不同意，我想这一点，你应该也和我一样吧？”
裘景臣勾唇，眼底找不到半点笑意，“当然。”
“她委屈在这个位置太久了，说实话，反正汤氏已经落在你的手里，那汤妍殊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裘景臣拿出打火机，微微颔首示意，然后点了一根烟。
缕缕青烟模糊了他凌厉的眉眼。
手机铃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裘景臣皱眉，“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较于晋阳的拘谨礼貌，裘景臣则显得随意不少。
听到手机对面的话，他脸上有片刻的僵硬，忽地放下手机急声道：“我要赶紧去医院一趟。”
席父立即回：“让阿烬陪你一起去吧。”
裘景臣没有反对。
两人的身影慢慢消弭，席阮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虽然裘景臣没有否认，但他的沉默却反映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或许，是真的不想娶她。
“爸。”
“废物！”
话音未落，一个巴掌就甩在她的脸上，“我的脸真是被你丢尽了，我养了你这么久，就是为了让你拴住裘景臣，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爸……”席阮的眼神凄婉，她摇着头，“爸，阿臣会娶我的，等到汤妍殊身败名裂，他一定会离开汤妍殊！你知道的！阿臣最看不惯别人给他惹麻烦！他怎么能允许自己的身边有一个名声发臭的汤妍殊！”
她的声音扭曲，“到时候我的机会就来了，只有我是适合他的，不是吗？爸！”
“我真是受够你了，和你的神经病妈一个德行！”
席父摘下眼镜，按摩着太阳穴，周身散发着冷厉的气场。
席阮捂着脸颊抽泣。
“哭什么？你还委屈上了？阿烬会配合你，你赶紧搞定裘景臣，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席父握住席阮的脖颈，“否则，我就送你去见你妈妈，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