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夔见此情形，心中也是打起了退堂鼓。
不过，开弓哪有回头箭。
他皱着眉，拂袖道，“世子，无论这么说，你当着真定县百姓的面，无故屠杀已经归降的黑山军，这实在是不应该啊！”
“日后主公征战天下，试问还有谁敢轻易投降？若是他们死战到底就麻烦了！”
袁谭看向一脸义愤填膺的阴夔，他笑着开口道，“阴大人，你可听说过牛马山？”
阴夔一听，眉头皱起，“牛马山？哪是什么东西？”
阴夔不知道牛马山是什么，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
例如邓凭在听到牛马山三个字之后，瞳孔不禁猛然一缩。
没错，他作为邺城的世家大族，自然要两家下注，跟黑山军走动得多，对所谓的牛马山也有所耳闻。
不知道牛马山的人也是如临大敌。
在他们看来，袁谭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在大庭广众之下屠杀降将。
所以，这牛马山必然大有来头！
众人双眼眯起，目光紧紧的盯着袁谭。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袁绍。
因为在袁谭给袁绍的书信当中，可没有提到过什么牛马山。
袁谭迎着众人的目光，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所谓牛马，便是黑山军对无辜百姓的称呼。”
“可谓牛马，就是一天拼了老命干活，每天只睡几个时辰，每顿饭都吃的是猪狗食。”
袁绍闻言，一双眸子微微皱起。
黑山军这波纯粹就是倒反天罡了。
毕竟黑山军说白了就是一些穷苦百姓活不下去，跑到深山老林中落草为寇。
如今反过来残害无辜百姓，说是倒反天罡也毫不为过。
阴夔却开口道，“世子，哪怕黑山军这样做，但他们明明都投降了，也不应该让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们人头落地吧？”
袁谭呵呵一笑，脸上满是嘲讽，“阴大人，你可知道，无辜百姓吃不饱，每天又不停干活，因此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会死去。”
“他们死之后，都会被草草葬于一座山头上，黑山军将其取名为牛马山，并且还把牛马山作为自己的老巢。”
“不仅如此，他们还让无辜百姓多生孩子，不是让百姓有孩子养老，而是为了让百姓更加拼命的为他们干活。”
“如果百姓吃不饱，他们不仅不会心生怜悯，而是会反过来说百姓不够努力，要百姓反思一下自己，你说这可不可笑？”
此话一出。
殿内的文臣武将皆是瞳孔一缩。
所有人瞬间就不淡定了。
即使是一些对此早有准备的人，在袁谭说出牛马山就觉得不简单的那些人，也都一脸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黑山军竟然那么狗？！
袁绍更是脸色一变！
妈个巴子！
袁绍在心中狠狠的骂了一句。
随后。
砰！
他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椅子上，满是威严的脸色闪过了一丝怒色。
“谭儿，你刚才之言可是真的？”
“这黑山军真的如此不把普通百姓当人？”
袁谭拱手行礼道，“父亲大人，孩儿之言千真万确！”
“父亲大可派人前往常山郡一探究竟，也可用派人前去牛马山看个明白，那牛马山的半山腰全是无主之坟，单是看着就让人感到一阵心惊。”
袁谭既然这么说了，那么此事便是真的了。
不止袁绍这么想，在场的人也是这么想。
毕竟这种事不好作假，除非袁谭能收买整个常山郡的百姓，否则到时让人在常山郡随便找个百姓一问便知。
但紧接着，袁绍就想到了一些事，他震怒道，“那张燕也是穷苦人家出身，难道他就不顾管管？”
“原本就是普通百姓，摇身一变成有钱人了，就开始忘本了？”
袁谭点头道，“不错！”
“把无辜百姓当牛马已经是黑山军中最轻的罪名了。”
“主公知道孩儿为什么一定要砍了张燕吗？而且还把他的尸体给吊在城楼上吗？”
袁谭的声音很轻，但落在众人的耳中，却如同刮起了阵阵大风大浪，令众人心中猛然一紧，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
尤其是邓凭，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
但越是这个时候，他越要保持冷静，不能被旁人看出端倪，更不能被人知道他跟黑山军张燕之间有着秘密交易u。
袁绍脸色浮现出一丝冷意，目光看向袁谭，语气严肃的道，“谭儿，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张燕，不妨展开说说！”
虽然他一向不喜张燕，也打心底的希望张燕可以死，但张燕勉勉强强也算得上是一方诸侯，以袁谭的性子，竟然毫不犹豫的就把对方给杀了，他心中也是感到一阵震惊。
袁谭站在正殿的最中心，感受着众人的目光。
他盯着袁谭，缓缓的开口道，“因为张燕不仅不把百姓当人，还不把百姓当牛马，而是把无辜百姓当成猪狗！”
“民间有传说，吃东西可以以形补性，所以那张燕竟然不吃寻常肉类，而是把黑手伸向了普通百姓。”
“他可是黑山军的首领啊，天知道他嚯嚯了多少百姓。”
“而且上行下效，他这个当首领的干了那事，自然就会有属下去跟风。”
“牛马山的半山腰上不仅满是坟墓，还白骨遍地啊！”
嗡！
袁谭的话就如同狂风暴雨一般，以惊人之势拍打着整个正殿，给人一种摇摇欲坠之感。
殿内的文臣武将，皆是心中一紧。
能站在这里的人，无一不是聪明人，无一不是天之骄子，他们又怎能不明白袁谭眼里的意思呢！
古书记载，有些为求长生的人，或者是心理极其变态的人，就会选择对同类下手。
这种行为，可谓是触犯到了每一个正常人的心理底线。
文丑闻言，直接就破口大骂了起来，“妈个巴子！”
“黑山军张燕可真特么该死啊，他简直就不是人！”
“世子，你砍得好，张燕那种人就该人头落地，尸首分离，暴尸荒野！”
“俺看谁还敢替黑山军说话，俺跟他死过！”
“漫天神佛来了也拦不住，俺文丑说的！”
文丑的脾气原本就暴躁，如今听到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更是直接就忍不住了，一阵口吐芬芳。
袁谭目光看向文丑，朝着对方微微点头。
相比于顶级谋臣，他更喜欢跟顶级武将一起相处。
毕竟顶级武将好忽悠，不对，应该是顶级武将性格淳朴，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和勾心斗角，相处起来没有那么累。
袁谭继续诛心道，“父亲大人，那张燕常年居住在深山老林之中，身体素质大不如父亲，生活的环境也不能跟父亲相提并论。”
“所以他老的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比父亲年长二十岁。”
“而张燕他也知道这一点，他为了自己可以延迟衰老，为了自己身体的器官能够正常运转，为了自己能够长命百岁，他把目标锁定在一些年轻小伙子的身上。”
“比如张燕的腿患了风湿病，那他就换腿，如果大夫说腿换不了，那他就吃……”
“父亲大人，各位大人，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袁谭的声音不重不大，甚至还有些轻飘飘，但落在袁绍的心中，却如同一把重锤，锤得他整个人喘不过气来。
袁绍的目光越发冰冷，一股杀气从身体四周蔓延开来，很快便形成滔天之势，席卷整个正殿。
了解袁绍的人都知道，袁绍这是处于一种极其愤怒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