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迭这次是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楚天瀚目色冰冷。
“圣女天生盲瞳，且这个世界上没有能赠与其的魂魄，但是有一种方法却是可以的。”
流迭艰难的闭了闭眼。
“万灵融魄，用无数生人的魂魄，织补成一个魂魄。”
他慢慢的直起身子来，漆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明明是什么情绪都没有的，流迭却是在里面看到了仿佛是万年的寒冰。
她面色苍白的看着他，似乎是极力想笑出来，努力扯动嘴唇，最终变成一个古怪的神色：“我就知道，钟离兮那个女人不靠谱。”
楚天瀚闭了闭眼睛，慢慢的放下了手。
落在她脸上的目光终于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
“她什么都没有说，都是我猜的。”
流迭猛地看向他，目光惊惧。
钟离兮在临死之前的确是说了有关于她姐姐的事情，但是却没有说其他。
当时的原话便是，“有些人只是想看一眼这个世界，看一眼自己喜欢的人。”
楚天瀚当时没有多想，后来钟离兮死了，所有关于她的记忆自然就灰飞烟灭了，但是凌轩和顾如之的染卉仪式上，流迭将钟离兮的因果爆了出来。
本来是要离间楚天瀚和凌轩的，谁想到竟然让楚天瀚抓住了把柄。
好像是一股苦水从心底慢慢的涌了出来，顺着她的心脏慢慢的流走到了全身的各处，在她的身体里面不住的翻滚咆哮，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她知道，她和楚天瀚之间，已经是再无可能了。
“你还知道什么？”
楚天瀚笑了一下，笑意却不达眼底，隐隐透出一丝苦涩来：“所以当初我被袭击，也是你设计的对不对？就算是我不把自己的心脏给你，你也不会死的对不对？你身体里面已经有用无数生人的血做成的流血对不对？”
血诅在血族人的血液之中，他们有着超人的恢复能力，每次受伤，几乎不会流出太多的血。
因为在他们身体里面的，根本就不是能够流动的鲜血，而是腐血。
“这也是你猜的吗？”
楚天瀚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许清岚没有见过流迭，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梦里见到流迭，两个人为此还闹过别扭。
许清岚不会说谎，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流迭根本就没有死。
流迭又笑了一下：“对，现在问这个也没有意义了。”
楚天瀚看着她，心底忽然钝钝的痛了起来。
其实上天对他们，都是不公平的。
他们生来就收到诅咒，每月都要忍受嗜血之苦，一不留神就会步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内有疫人作乱，外还有猎杀人那群疯子对他们大肆猎杀。
就好像钟离兮临死的时候说的一样：他们生下来就要背负那么多的东西，偏偏还要去保护那些随时都有可能伤害和误解他们的人。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
楚天瀚闭了闭眼：“流迭，你回头吧。”
流迭看着他，那表情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她古怪的笑了一声：“回头？天瀚，我也想回头的，但是当我回头的时候，我心底的那个人已经不在原地等我了。”
好像是一瞬间勇气灌满了他的全身一样，她猛地扑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楚天瀚的手臂，目光热切而充满了希望：“天瀚，不管我做了什么，都不过是想要一双眼睛，我不过是想看你一眼，难道这样也有错吗？我不想只听着你的声音就这么过一辈子，我就想看你一眼！这样也有错吗？我做了什么你不愿意原谅我！”
楚天瀚沉静的看着她，慢慢的将自己的手臂从她的手掌中抽了出来。
“流迭，让我来告诉你你究竟做错了什么。”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语气轻柔，让流迭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闭上眼睛，她又能回到那个她还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心底，还只有一个她。
“你想要一双眼睛，没有错，你想要一个永远不灭的灵魂，也没有错，但是你不应该为了自己的目的杀了那么多人，”他的目光依旧温柔，但是声线却是一点点的冷了下来，“易家小妹的心脏被你给挖了出来，就是因为她的心脏能作为你生血的容器对吗，你杀她的时候，她还那么小。”
他握住她手掌的手慢慢的紧了起来，似乎要扣进她的血管中去。
“你为了这双眼睛，差点抽干了许清岚的血。”他凑过来，语气中终于有了起伏，“流迭，你杀了我的孩子。”
流迭从里到外都冷了下来。
如果说之前还抱着一点希望的话，现在连心底的一点侥幸都没有了。
她和楚天瀚，终究是不可能了。
那股有苦又涩的东西在她的血管里面翻滚，最终变成一股滚烫的岩浆聚集到了胸口，然后冲着她的喉咙涌了过来。
“因为她吗？！天瀚，就是因为她？！所以你要抛弃我对吗？！楚天瀚，我恨你！”
楚天瀚抿了抿嘴唇：“终究是我对不住你，这件事，是我的错。”
一码归一码，流迭的事情，还是他负了她。
一阵刺痛忽然从他的指尖传了过来，瞬间便席卷了他的全身，好像是千万根针在他的血管中乱窜一样。
楚天瀚低头看向自己扣住她手腕的手指。
再抬眼的时候，就看见了流迭有些隐隐有些发红的双眼。
“楚天瀚，我恨你，我恨你们！”
刺痛席卷全身，猛地向心脏的方向蹿去，楚天瀚慢慢的松开手指，忍不住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流迭，这是我欠你的。”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们之间一笔勾销吗？”她冷笑，“楚天瀚，你最好看紧你的那个小女朋友，要不然指不定哪一天，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天瀚看着她，慢慢的擦干净唇边的血迹，声音也冷了下来：“谁也不能伤害她，流迭，你也不行。”
流迭看着他，一个笑容慢慢的在唇边绽开，最后变得讽刺无比。
“好，那楚天瀚，我们就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