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秦望山的那天早晨,浑身狼狈的陆天明久久凝视着远处那只盘旋的金翅大鹏。
“总有一天,我会弥补我的错误。”
陆天明转身的时候相当的坚决,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坚定的意志。
现在已经没有留下来的意义了,所以陆天明准备离开这里。
来到火车站的时候,正巧最后一班火车还没有离站。
“小兄弟,别人前几天都走的差不多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是不是睡过头了?哈哈。”
调侃的是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头儿,手上拿着一根老式信号棒,满是皱纹的那张脸上带着相当平和的神情。
“老爷子,你怎么不走啊?”
“我年轻的时候就在这里站岗了,列车不离开我的工作就没有结束,等你们都走了,我就完成了属于我的使命。”
陆天明不知怎么回事,心里面有些酸溜溜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有些皱掉的香烟,拍拍老爷子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
“老爷子,人这辈子怎么过才算是没白活?”
老爷子接过陆天明递过来的香烟,低着头点上火儿,眯着眼睛长长的吐出一个烟圈。
他的双手搭在膝盖上,抬起头,目光凝视着正在准备的列车。
“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不给别人造成麻烦,那才是最正确的人生。”
列车的轰鸣声传荡在整个老火车站,老爷子站起来拍拍陆天明的肩膀。
“属于你的新旅途开始了,年轻人不要觉得心灰意冷,世界很大,到处都能找到你坚持下去的理由。”
说完这段话,还没等陆天明反应过来,老爷子就已经起身,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列车走去。
陆天明扔掉手中的烟头,用鞋子踩灭,跟着老爷子的引导走进列车里面。
“老爷子,这是最后一趟火车了,你的使命完成了,现在跟我们走吧。”
陆天明站在列车的门口,对着笔挺站着的老爷子喊道。
“你们一路顺风,我在这里为你们祈祷,别担心我,我已经活够了,已经不想看别的风景了。”
眼泪哗啦啦的从眼眶中喷涌而出,窗户口的那些乘客纷纷打开车窗,对着老爷子挥手致意。
列车穿越平原和高地,翻过大山大河,距离最近的一座城只剩下两个小时的车程。
陆天明刚刚睡醒,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庙有些饿意。
“兄弟,还有没有吃的?”
坐在陆天明面前的那个胖子正在吃泡面,听到陆天明的声音,抬起头的时候咕噜一声把面条嗦进嘴里。
“兄弟,这里还有最后一桶泡面,你吃吧。”
陆天明说了声谢谢,撕开泡面盒子马上就去接水。
一包泡面下肚,饥饿感消退全无。
“兄弟,之前是做什么的啊?怎么这么迟才出逃?”
“呵呵,之前就做一点小生意,再之前的话就是在厂里开机器。”
胖子把一块罗汉豆扔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咀嚼起来。
“呦呵,生意人啊,看来这么迟出逃的不是做生意的就是腿脚不灵活的了。”
“兄弟,此话怎么讲?”
胖子剥开一颗脆皮花生,扔进嘴里抠着脚指头笑道。
“做生意的舍不得自己积攒下来的那些家底,自然是要收拾收拾再离开,那些腿脚不灵活的我就不用多说什么了吧。”
陆天明觉得面前这胖子说话挺逗,心情也好了不少。
“兄弟,你说我们这里万年没天灾的风水宝地,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只希望接下来不要有太多变数发生了。”
两个人谈了几句,陆天明就把头转到一旁,看着沿途一览无遗的风景。
远处巍峨的大山被云雾缠绕着,在太阳光的照耀下,带着一种奇幻的色彩。
陆天明站起身子,起身想要去上个厕所。
“兄弟,等等我,一起去。”
胖子站起来,垫着脚用脚趾头夹住鞋子,原地跳了几下才稳定下来。
两个人走进厕所,胖子神神秘秘的把陆天明拉到一旁。
“兄弟,我看和你也挺有缘分的,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在异端发生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
“啊!你...”
“兄弟,冷静一下啊,别叫的那么大声,搞得被人路过这里的时候还以为咱们两个大男人在做什么呢?”
陆天明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神神叨叨的胖子,他是打心底好奇胖子是怎么提前知道异端要发生。
“兄弟,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不过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个礼拜前,我和朋友在大排档喝酒撸串,坐在我们旁边有一群人说话的间隙,我偷偷听了几句。
之前还以为他们是在吹牛,可是事情发生之后,我才意识到那群人很有可能和这件事有很大的关联。”
胖子不记得那群人的具体穿着和容貌,可是这却令陆天明感觉到内心相当的怀疑。
“我不相信,看你这胖子说话就不老实。”
“好好,不相信我也拿你没办法,我又不是非要让你相信。”
胖子嘴里骂骂叨叨的走到厕所门口,正要伸手打开厕所门的时候,突然间感觉到整个身子朝着前面一扑。
“我干你妈的,不相信就算了,有必要推我吗?差点这张英俊帅气的脸撞上门板了。”
胖子转过头正要继续宣泄心中的愤怒的时候,突然间又感觉到整个身子被一股巨力猛地一甩,重达两百余斤的身子整个飞起来。
“我靠,他娘的出车祸了。”
“我们是在火车上,铁轨上怎么可能会出车祸。”
陆天明双手各抓着一个把手,整个身子都已经是悬停在半空中。
耳边传来一阵凌厉的金属碰撞的声音,车厢碰撞大地的那一下震得陆天明的掌心生疼。
等到所有一切都平息下来的时候,他转过身,看到胖子整个身子都倒立起来,双眼瞪得圆滚滚的看着自己。
“咳咳,大兄弟啊,刚才有那么几分钟,我都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还以为自己今天这条小命要丢在这里了。”
“别胡说八道,现在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吗?快起来,我们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事情了。”
陆天明扶着胖子站起来之后,两个人打开厕所的门,贴着走廊朝着外面走去。
打开火车的一道门,眼前的一切都完全变了样,巨大无比的花朵悬停在半空中,光是一颗花粉就有花生米那么大。
“我的个乖乖啊,我是不是挂了啊?”
陆天明也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他跳起来,抓住一根藤脉,想要爬上去看看远处的风景。
顺着藤蔓攀爬了数十米高,陆天明终于不再往上爬。
“兄弟,你到底在上面看到了什么?怎么不往上爬了。”
陆天明听到底下胖子的呼唤,双手一松,整个身子顺着藤蔓快速下滑下来。
“兄弟,很不幸的告诉你,我们的火车撞上一棵树了,现在整个火车头都已经毁掉了。”
“啊,一棵树,铁轨上怎么会有树?”
陆天明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和胖子解释,他抬起手抓住一片悬停在半空中的花朵。
“现在的世界已经和一个礼拜前的那个世界完全不同了,这么大的花朵以前你看到过吗?”
胖子夺过陆天明手中的花朵,愤愤然的用力扔在地上,又有些不甘心的用脚狠狠的跺了几脚。
可是,他还没把脚缩回来,就发现自己整个脚都被花朵咬住了。
“我的妈呀,这东西有毒吧,兄弟快帮帮我。”
陆天明连忙双手抓住花朵,用力一扯,瞬间把花朵扯裂成碎片。
近日发生的种种,已经让两人都开始清楚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现在列车已经是不可能再承载着他们前行了,陆天明带着胖子一起徒步顺着铁轨的方向前行。
一路上看到的景象是完全超出两个人的认知,巨大无比的花朵和如同小房子大小的蘑菇。
“兄弟,我走不动了,能不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陆天明转过头,看到胖子已经满头大汗坐在铁轨上。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点吃的。”
胖子点点头,挥挥手示意陆天明快去快回。
没过多久,陆天明就拎着两个足球大小的红果子回来了。
“兄弟,这玩意儿能吃吗?会不会吃死人啊?”
胖子从没见过如此巨大的果子,手捧着重达数十斤的果子脸上露出一副有心无力的表情。
“吃吧,不吃连路都走不动,难道就在这里等死吗?”
其实,陆天明刚才也是有些担心,可是透过天眼他发现这果子是可以食用的。
“真好吃,你不吃的话到时候我可都吃了啊。”
陆天明一口咬下去,一股从所未有的清香扑面而来,鲜红的汁水从果子里面流淌出来,看的胖子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不管了,就算是死也要做饱死鬼。”
不消一会儿,胖子手中的果子就消灭了一小半。
虽然肚子已经在警告了,可是胖子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食欲。
“真好吃啊,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迟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这可真是我的福气啊。”
陆天明吃了大半个果子,足足消灭了五六斤,可是他却没有感觉到有半点难受的饱腹感,相反的是,吃得越多他就越发能感觉到体力在恢复。
“这果子肯来果然是不寻常,应该是能增加人的体力。”
两个人都吃光光后,胖子心满意足的拍拍挺起的大肚子。
“兄弟,看你体格不大,食量倒是可以和我一拼啊?”
陆天明笑着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远处的太阳已经渐渐下沉,给人一种随时都有可能坠落下来的错觉。
“我们还是快走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是天色暗下来只能露野宿了。”
胖子点点头,跟着陆天明一起往前走去。
两人沿着铁轨走了半天,最后终于找到了一辆遗落在路边的摩托车。
陆天明发动车子,发现还可以发动,于是就招呼着胖子一起骑行。
两个人乘坐摩托车,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终于,在太阳完全沉下去之前,两人到达了距离最近的一座小镇。
此时,摩托车也已经消耗光了汽油,陆天明招呼着胖子徒步走进小镇。
整个小镇不见一个人影,安静的就如同一个鬼镇。
“兄弟,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我怎么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
“胡说八道什么啊,这地方是距离武城最近的五常镇了,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过一夜,明天再想办法离开。”
胖子看看四周,心里面虽然有百般的不乐意,可是看到陆天明推开一个木门走了进去,也只好跟进去了。
外面昏暗一片,陆天明从抽屉里面找到一根蜡烛,好不容易才点上火。
“兄弟,这地方怎么这么落后啊?连一个电灯泡都看不到。”
“五常镇是有名的古镇,里面大部分设施当然是仿古的,你难道还想在这里泡温泉吗?”
这两天的变动,让陆天明一坐下来就马上感觉到了疲惫。
他蜷缩着身子,靠着墙躺下来。
“兄弟,我说你难道不怕半夜三更有人闯进来吗?这地方我感觉不到一点生气。”
“我困了,先睡了,反正到时候就算是有什么东西闯进来也是先挑个大的。”
胖子一听更加睡不着了,连忙站起来搬着一个重达几十斤的石台挪到木门后面。
用力推动几下发现可以勉强撑一会儿之后,他才安心的回到陆天明的身旁,席地而眠。
清晨一大早,陆天明就被一阵尖叫声吵醒。
“啊,有鬼啊。”
“什么鬼不鬼的,就算是没有鬼都被你招过来了,你小子大清早的不睡觉是不是做恶梦了?”
胖子脸色苍白的抬起手,指着木板门外面。
“有东西在挠门,我一开始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刚才我凑到门背后的时候,听得可是一清一楚。”
陆天明揉揉眼睛,打开天眼,透过木板看到外面只不过是一只野猫。
他苦笑着站起来,边说边笑道。
“看你个子这么大,胆子比老鼠还小。”
陆天明推开石台,刚打开门,一只黑猫就从门外窜了进来。
“原来是这只猫啊,我还以为是什么鬼东西呢。”
陆天明看看时间说早也不早了,他把门完全推开,走出去伸展了一下四肢。
“兄弟,咱们要不再睡会儿,我昨天晚上都没睡好。”
“你睡吧,我去找点吃的,等你睡醒了咱们吃完东西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