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在桃花林撞见钟离千越,我刻意回避着那里,大好风光,却只留在绮罗殿里消磨,省去好些不必要的麻烦。
说来好笑,我躲在绮罗殿,麻烦就真的不找上门,连那凶悍的前临王妃现任瑶妃,都没来消遣我,我小日子过得极其滋润,小白精心挑选给我看家护院的侍女们都派不上用场,倒有些寂寞的滋味。
于是不知从哪找了根狗尾巴草叼着,学小白的样子靠在长廊的雕花栏杆上,让后脑勺尽情晒晒太阳。冷不防一双冷冰冰的手伸过来,从后面一把捂住我的眼睛。
我被冰的一跳,叫道:“臭丫头,又偷跑去哪了?手这么凉,是不是捉鱼去了?”
“捉你个大头鬼。”声音不耐,带着些嗔怒,哦,是小白。我转过身,看他动作行云流水,白玉般的手撑着栏杆,轻轻一纵身跳到我身边。
“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邀请我去?”我问他。
上次钟离千越说白绮有自己的府邸,且这府邸是我感兴趣的,我就找时机打探小白的口风,终于知道,现在的礼部侍郎府便是从前的相府,我们同楚逸非曾快乐在一起的地方。我好几次吵着要去,见钟离千越面色不善,才忍了下来。
后来就撺掇小白邀请我去,由他提出,钟离千越那臭小子该不会再说什么。结果这厮自己送上门来,一点机会不给我。
他一脸无辜,耸耸肩,“我可不想你的皇帝丈夫吃醋,借机在朝堂找点事给我做。”
我仔细端详他,发现小白这家伙白皙的面上藏着些倦容,眼睛下方淡淡得发青,就调侃道:“怎么?在府里蓄了不少美人,看开了,开始游戏人间了?”
他瞥了我一眼,长舒一口气,慢悠悠道:“乱讲,最近老是梦中惊醒,总觉得要有事发生,而且你那位皇帝丈夫近来有些让人摸不透。”
“做皇帝,政务繁忙,自然会变得喜怒无常。”我替钟离千越开脱,心里却嘀咕可不是,就是有些无常。
“不说这些,我来主要是看念卿,待会就出宫,还有些事情要办。”说完看都不看我一眼,径自往殿内去了。
我懒得胡思乱想,干脆付诸行动,就换了套漂亮的衣裙,稍作梳妆打扮,拎着亲手炖的莲子羹,往蟠龙殿而去。
好久未在宫里转悠,和环翠俩差点迷了路,幸好捉了个机灵的小太监带路,才遥遥望见蟠龙殿威严的殿门。打赏了小太监,我和环翠相视一笑,示意她在不远处等我,就迈开脚步往蟠龙殿跑。
走了没多远,就见豪华的步辇正对着我的方向而来,上面的女子衣着华丽,乌黑的云鬓堆砌珠花,后面跟着拎食盒的丫鬟,趾高气昂。走近了,才发现步辇上的美艳女子正是赵思瑶,她此时大约七个月身孕,脸颊略有些发福,却比从前更好看些。
她也看见我,居高临下冲我一笑,眉目里带着丝怨气和厌恶,“怎么?来献殷勤?皇上已经喝过我的羹汤了,不知还有没有胃口尝你做的。”
我没她那么坏心眼,也懒得跟个大肚婆计较,冲她一笑算是礼貌,准备让开路给她过去。不料这不吃素的女人立即让抬辇的跟过来,正冲着我的方向,与我对峙道:“急着赶去给皇上献媚?皇上政务繁忙,未必有空理你,何苦自讨没趣呢。”
我有些窝火,瞬间让到一边,边走边冷笑:“想来你是自讨没趣了,才来告诫我,顾好你自己先,生个皇子母凭子贵,也好捞个皇后做做,别没事乱跑,当心动了胎气可不好。”
说完撒开脚一溜烟跑了,生怕这泼辣女人下来同我厮打,她仗着大肚子,我可不敢还手。
走近蟠龙殿,本想守门太监一定会让我停下等通传,谁料我这么大大咧咧往里走,谁都不曾拦我。我倒奇怪了,顿住脚没话找话:“皇上在里面吗?我可以进去?”
站在左边年岁稍长的那位冲我行礼,笑得可亲:“娘娘请进去吧,咱陛下说了,若是红妃娘娘过来,直接进去便是,不必通传。”
我“哦”了一声,顿时喜上眉梢,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进去。跑进去后有些怅然,短短两年物是人非,从前是老皇帝待我宠溺,让我进这蟠龙殿戏耍如同过家家,现在换了他儿子做皇帝,我却依旧能像从前一样。
我白红绡,对不起的人还真不少。
正发愣间,脚步声沉稳,在我身后站定,良久,深吸一口气,拥我入怀。
“红绡。”他对我耳语,声音拂过我的发丝,白日里听来格外动人。
我“嗯”了一声,被他禁锢在怀里无法回身,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一时气氛有些尴尬,我咽了口唾沫,没话找话道:“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来看看你,想不到蟠龙殿还跟从前一样,我还以为你会让人修整一番。”
他的身子有些僵硬,拥抱也松了许多,过了些时候才淡淡道:“这么记挂着从前,我们之间,是不是抹掉从前更好些。”说完放开我,径自坐到案前。
拿起的折子翻开又合上,我偷看他的表情,见他的眉毛蹙起,丢下折子道:“你过来。”
我依言走过去,站到他身边。“替朕磨墨。”他语气愈发不客气。
心里冒火,眼巴巴跑到西域追我时,可没这嚣张的气焰,敢情把我哄骗回来,就不拿人当回事。我卷起袖子,使劲磨着砚台,一边在心里把他捣鼓几十遍。
“驾轻就熟,看来从前少不了为旁人磨墨。”他冷言冷语,拿笔蘸了点墨,在折子上随手圈圈点点,突然又兴致全无,扔下笔。
“红绡,我们别斗气。”自己气自己的某家伙突然又来和好,搞得我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几乎脱口而出:“瑶妃给你喝错药啦!”
他的脸色发青,嘴角抽了抽,抬手给我一个爆栗,接着就猛地把我拽过去。我力气比不过他,又没防备,狠狠扑在他身上,双手还按着他的胸口。乖乖,挺结实,手感还是那么好。
这家伙趁机攥住我的手,把我拉得更近,没等我反应就亲了上来,我被他吻得天昏地暗,挣脱不开,含糊不清道:“放开,外面,有人。”
他不管不顾,扯开我的腰带,伸手撕扯我的外衣,一句话不说。
我已无暇顾及他的反常,只求外面的内侍能变成聋子和哑巴,弱弱地反抗道:“千越……等晚上,回寝殿……”
他的吻又加重力道,我如坠入云里雾里,分不清方向。
不知何时,似乎有不识趣的人跑进来,看到这副场景,又吓得跪倒在地,一句话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