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是聊一些过去的事,什么杂七杂八的都在聊。”
良嘉又伸手接过妈妈的手中的白开水,他说,谢谢。
然后妈妈给我倒了一杯牛奶,其实我并不想喝点,我拿在手里晃了晃,白色的液体经过玻璃壁时留下一层白痕。
良嘉又突然把脑袋凑到我的耳边,小声的说,“简简,你不要说给你妈妈听,我是因为她的话而好好的学习的哈,不然那样多尴尬啊,是不是啊?”
他还怕妈妈知道?我是看出来了,良嘉又是怕我妈妈的,瞧他那小心翼翼地样,真的很搞笑啊。
我噗哧的笑了出来,妈妈好奇的看着我,“怎么啦?这么开心啊?”
我都差不多笑得岔气了,我说,“叔叔,良叔叔说了,他有空的时候就会来和我们修整花草,美化花园。”
我能想象良嘉又在听到我说的这句话之后脸会变绿的,因为我一不小心就把他给坑里,他不仅是我们家的私人医生,还是我们家的园林工人,哈哈,想着就觉得好笑啊。
然而,他并不能说不啊,因为他知道,我可以威胁他,哈哈。
良嘉又挤出来一个笑容,“简简说得对,一有时间我就过来帮忙,毕竟我是从小在农村长大的,伺弄花草我还是在行的。”
妈妈疑问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坐到我的旁边,“好吧,我们庆祝一下我们家多了一位园林艺术家。”
妈妈举杯,我也很乐意,我们三个的杯子碰到了一起,我喝了一大口牛奶,为我的胜利,心满意足。
外面依然是雨点,依然是雷声大作,一道闪电从天边劈过来,像是要把这个房子盖给掀开了一样,随后,一声大得惊人的闷雷轰隆响在了耳畔,我不由得惊了一下,赶忙握紧了妈妈的手臂。
妈妈感受到了我的紧张,赶忙把我拥入了怀里,安抚我的背,不知怎么的,我的意识慢慢的模糊了起来,此刻,我想起来东子,他那张胖乎乎的脸,很让人有安全感。
东子是陪我整个童年的人。
也是在下雨天陪着我的人,他会告诉我不要怕,一切都会过去的,我等的人总会来到我的身边,我的未来还是很美好的。
他告诉我,我的未来会很美好,我的一切梦想都会实现,东子,是唯一一知道我以后想要当设计师的人,他也是唯一一个在姥姥去世之后,看到我藏在床底的那些画的人。
“不要怕,不要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妈妈的手很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背,让我觉得很安心,很温暖。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重复着妈妈的话,我的意识开始清晰,但是思想却越来越模糊,像是要沉睡了一样。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到底是出现了什么状况了?为什么会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呢?妈妈接过良嘉又的递过来的牛奶,我咕噜的喝了起来,我躺在妈妈的怀里,感受着她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过了几分钟,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发热,外面依旧下着大雨,但是我突然就不怕了,我全身充满着力量,心情也沉静了下来,一点想要闹的感觉都没有。
“简简,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的视线变得模糊,在空洞的空间里找寻了半天,才发现良嘉又坐在我的对面,他再次叫了我一声,“简简,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点点头,小声的回答,“我能。”
“你现在是在哪里?”
“在家里。”
“家里都有谁?”
“爸爸和妈妈。”
“你在哪里上学?”
“在翰林中学。”
“哪一个班级?”
“高二一班。”
“很好。”
良嘉又的声音像是有某种魔力一样能够让我乖乖的回答他,因为在这个空洞的空间里,只有他的声音才是唯一的绳索,将我拉出去的绳索,要是我不乖乖的听话,不乖乖的回答他的话的话,我就会永远堕入黑暗,雨点、雷声、还有黑暗将是我的死亡前的贺礼。
然而,我的头在这个空洞的空间里变得很痛,很痛,此时像是要裂开了一样,我寻求一把刀子,把我头痛欲裂的脑袋给割开,让更加的疼痛来掩盖此时的感觉,不,不要这样的感觉。
“桃子,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东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胖墩墩的样子,肉肉的样子,让我真的很想在他的脸上狠狠的掐一次。
我说,“我头很痛。”
东子朝我走了过来,他的手按在我的脑袋上,一点一点的按着,我的神经放松了下来,疼痛在一点一点的减弱,全身传来舒服的感觉,我想,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东子在我身边我才能感觉到真正的舒服,只有他才能真正的给我安慰。
我看东子依旧很矮小的个头,我嘲笑他,“东子,你怎么还是这么矮啊?老是长不高呢。”
东子不说话,只是笑笑,依旧给我的脑袋按摩,给我减压。
我问他,“东子,这些日子你都到哪里去了?我好想你,你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东子走到我的面前,他的手拉起我的手,他看着我,眼神很诚挚,我一度以为他此刻来是来带我会徐頔镇的,回到小的时候,回到最初的样子,在徐頔镇,那里有山有河,还有金黄色的麦田,我们总是喜欢在田野奔跑,喜欢玩各种的游戏,那时候是多么的开心。
东子看着我说,“不好。桃子,你知道你是不该想起我的,你也是不该看到我的。”
他的这句话让我感到恐慌,前所未有的恐慌,我感觉到我的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什么东西正在瓦解,我有种东子要一直离开我的感觉。
我哭喊了出来,“不,东子,我不要你离开我。”
“桃子,这样是不对的。”
我拉着东子的手不放开,“东子,你知道的,我是离不开你的,小的时候,你总是照顾我,一个鸡腿都要给我吃,只要我想要的,你都会给我,东子,我不要你离开,你是我最亲密的人,就连我床底下的画都是唯一一个知道的,我舍不得你离开。”
东子拉着我的手,他也舍不得放开,大概是我的这番话打动了他,所以他决定不走了吧,可是,为什么到最后他还是甩开我的手呢?
“桃子,你醒醒吧。”
东子近乎用奔跑的速度离开,我很舍不得他,我感觉到,只要他离开我五米远,我就觉得没有安全感,我的心脏会跳得很厉害,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一样,我的呼吸也会停止,要是不见他的话,我就不是我。
我跟着东子跑,不知不觉,我们真的就跑到了徐頔镇来,我们在曾经上过的学校停住了,我和东子在窗户窥探教室里面,那里有一个女孩和我很像,而在女孩的旁边,有一个男孩子手里拿着一只绿油油的毛毛虫,趁小女孩不注意的时候把这条很恶心的虫子塞到了女孩的衣领里,我在窗外,使劲的喊,使劲的提醒女孩,但是女孩没有听到。
最后女孩把衣服拉开,从里面的衣服里拿出了那只绿油油的虫子,因为用力太大,所以褐色的液体沾满女孩的手,我看得真觉得恶心。
女孩并不像其他人像的那样坚强,她独自跑到了天台上,她手中拿着一张纸,揉成团,往下扔,女孩的一只脚也跟着跨上的天台,我的呼吸屏住了,这个女孩,她不会想不开吧?
然而过来好一会儿,女孩没有跟着纸团往下跳,而是把脚收了回来,靠在天台上,一阵哭泣。
我身边的东子说,“桃子,我要走了。”
我拉着东子的手,我很舍不得,“不,我不让你离开。”
东子接着又跑了起来,尽管他跑得很快,但是我还是能够赶得上他,他带我来到了我曾经和姥姥住的房子,那里已经破烂不堪,我不是才离开了几个月吗?怎么破烂成这个样子?
我的脑子又出现了一阵子的空白,全世界都是都成了灰白色。
“简简,你好好看看,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不,我不是简简,我是徐姷桃。”
“不。”
世界又安静了起来,东子站在我面前,他说,“简简,回去吧。”
不,不要,我不要回去,你要我哪里啊?东子,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啊。
我跟随着东子,走过了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麦田,一起去摘桃子,一起做了好多事。
还有下雨天,东子陪伴在我的身边。
我对东子的记忆,大概是从那次的下雨天开始的吧。
姥姥出去了,很晚都没有回来,我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外面瓢泼大雨,电闪雷鸣,忽明忽暗的空间里,我看到墙壁上一条绳子串了不知什么东西在晃动,在雨夜里晃动,我害怕极了,姥姥不在,外面又是打雷闪电,我不得已躲进了床底,我觉得那样好过一些。
东子就是这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的,他趴在地上看着我,在闪电的作用下,我能感受到他明亮的眼睛,还有他挂在脖子前那条晃动的项链,一闪一闪,耀眼极了。
东子说,“不要怕,以后我陪着你。”
我跟着东子从床底走了出来,他说不怕,我说我不怕,所以,为了迎难而上,我和东子走进了雨中,雨水将我们淋得湿透了我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