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蓝宝石项链
桑椹甜2025-10-18 10:553,608

郁瑾避开他深邃难辨的目光,侧过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她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就在她抬脚的瞬间,周津成忽然上前一步,大手猛地伸出,精准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与他周身冰冷的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郁瑾惊愕地抬头,对上周津成那双在雪夜中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眸。

“为什么?”他盯着她,声音低沉沙哑,“为什么要回来找他?”

他不给她思考的时间,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质问的锐利。

“他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小景之前生病做手术,他在哪里?”

“你一个人在监狱里生下孩子,最艰难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郁瑾的心脏被狠狠揪紧,这些话应该是她问他。

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和温度让她感到恐慌,也带着一种莫名的刺痛。

她用力想抽回手,却挣脱不开。

情急之下,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淡。

“他再不好,也是小景的爸爸。”

这句话像一记闷锤,重重砸在周津成的心口。

他所有的质疑,所有的怒火,仿佛都被这句无可辩驳的话堵了回去。

他还能说什么,以什么立场?

他攥着她手腕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手背上青筋隐现。

他死死地盯着她,眼神复杂得像暴风雪前的海面。

对峙了几秒,在郁瑾倔强而不肯退缩的目光中,周津成眼底翻腾的暗色渐渐平息。

他抓着她的手,缓慢地松开了。

力道消失,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灼热和微微的刺痛感。

郁瑾立刻将手收回,藏在身后,指尖冰凉。

周津成退后一步,重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雪花立刻填补了片刻的空白。

他移开视线,望向旁边那栋漆黑的公寓楼,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淡,却比平时低沉许多。

“我就住在旁边,七十七号。”他顿了顿,补充道,“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郁瑾揉了揉发疼的手腕,没有丝毫犹豫,拒绝得干脆利落。

“不用了,周律师。”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划清界限。

“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快步走向公寓楼门口,推开沉重的玻璃门,身影迅速消失在温暖的灯光里。

周津成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那扇门在她身后合上,隔绝了他的视线。

雪花落在他微仰的脸上,带来冰凉的触感。

他挺拔的身影在空旷的雪地里,显得格外孤寂。

郁瑾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公寓内。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还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她缓步走到卧室窗边,小心地撩开窗帘一角,向下望去。

他还在那里。

漫天飞雪中,那个黑色的身影伫立在路灯下。

雪越下越大,密集的雪片模糊了窗户,也模糊了他的轮廓。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甚至看不清他是否还在看着这个方向,只能看到一个固执的,没有离开的剪影。

郁瑾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闷得发慌。

她猛地拉上窗帘,隔绝了窗外的一切,也仿佛想将那个身影彻底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她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可是,黑暗中,那个站在雪地里的身影,他滚烫的掌心,他压抑的质问,他最后松开手时那沉寂的眼神,反复出现。

过了不知多久,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再次从床上坐起,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

她犹豫了一下,再次掀开窗帘的一角。

楼下,路灯依旧亮着,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一片洁白。

雪地里,空无一人。

那个黑色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只留下平整的雪地,和几行已经被新雪覆盖了大半模糊的脚印。

郁瑾怔怔地看着那片空荡,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一直提着的那口气吁了出来。

她放下窗帘。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阳光照在皑皑白雪上,有些刺眼。

宋夺玉早早起来,看着窗外被积雪覆盖,显得有些湿滑的路面,对梅姨说:“妈,今天路不好走,我陪您去医院复查一下风湿,顺便再开点药。”

梅姨的膝盖确实还不太利索,便点了点头。

“也好,麻烦你了。”

出门前,宋夺玉对郁瑾说:“我陪妈去医院,估计要耽搁些时间。小景就麻烦你送去幼儿园了。”

郁瑾应道:“好的,你们路上小心。”

他们离开后,公寓里安静下来。

郁瑾收拾完厨房,看了会儿书,直到快中午时,小景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抱着她的腿小声说:“妈妈,我饿了。”

郁瑾看了看时间,确实快到午饭点了。

宋夺玉和梅姨还没回来,想必是医院人多,排队耽搁了。

“妈妈给你煮碗面吃,吃完送你去学校,好不好?”郁瑾柔声道。

小景乖巧地点点头。

郁瑾走进厨房,烧水,下面,打了两个鸡蛋,又放了几根青菜。

很简单的一碗阳春面,热气腾腾地端到小景面前。

小景饿了,吃得很快。郁瑾看着她吃,自己也觉得有些饿,便用剩下的面条也给自己煮了一碗。

只是她这碗面煮得有点久,面条有些软烂,快要坨了。

送小景去幼儿园后,郁瑾回到安静的公寓。

她坐在餐桌前,看着自己那碗已经没什么汤水,面条粘在一起的面,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面条入口软塌塌的,口感并不好,但她却吃得很认真,甚至觉得这寡淡的味道也很不错。

在监狱里的那五年,能吃上一口热乎的、正常的食物,都是奢侈。

刚出来那段时间,她吃什么都觉得是美味。

这种对食物的珍惜感,似乎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她正低头吃着那碗快要凉透的坨面,忽然,耳朵敏锐地捕捉到门外走廊传来一阵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不稳,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哼唱或者嘟囔,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郁瑾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

她放下筷子,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踮起脚尖,凑近猫眼向外看去。

猫眼视野有限,她看到一个穿着脏旧外套、头发凌乱的男人摇摇晃晃地站在楼道里,手里还拎着一个棕色的酒瓶。

他满脸通红,眼神涣散,显然醉得不轻。

他在原地晃了晃,然后朝着她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郁瑾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只能在心里祈祷他只是路过。

然而,事与愿违。

“砰砰砰。”

敲门声猛地响起,粗暴地砸在门上,连带着门板都剧烈地震动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砸开。

郁瑾吓得猛地向后退去,小腿肚狠狠撞在了身后的木质餐桌腿上,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她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这声痛呼似乎刺激到了门外的人。

“开门,给老子开门,听见没有。”

醉汉含糊不清地咆哮起来,敲门变成了用身体冲撞和用脚踹门。

“哐哐哐”的声音更加猛烈,门锁和铰链发出金属转动的声音。

郁瑾脸色煞白,恐惧让她浑身发抖。

她忍着腿上的疼痛,踉跄着冲到沙发边,抓起自己的手机,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宋夺玉,立刻拨通了他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可能医院环境嘈杂,他没听见。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疯狂,门框边缘已经开始有木屑崩落。

就在她准备拨打报警电话的瞬间。

“哐当。”

老旧的房门终究没能承受住这暴力的冲击,门锁崩坏,整扇门被猛地从外面撞开,狠狠砸在内部的墙壁上,又弹了回去。

一个散发着浓重酒气和汗臭的男人摇摇晃晃地堵在了门口。

醉酒的男人充血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快速扫视屋内,最终看到站在客厅里的年轻女人。

他看到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一把抓过来,胡乱按了几下,发现没反应,骂骂咧咧地扔到地上。

他又拉开电视柜的抽屉,将里面的杂物哗啦啦地倒了一地。

郁瑾蜷缩在沙发后的角落里,双手紧紧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惊恐地看着这个闯入者在她暂时的避难所里肆意破坏。

她浑身发抖,只盼着他拿点东西快点离开。

醉汉翻遍了客厅显眼的地方,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显得更加焦躁和不耐烦。

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脚步踉跄地走向卧室方向。

就在他经过墙角一个不起眼的矮柜时,目光瞥见了放在柜子顶上的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

那盒子看起来有些旧了,但材质显得很精致。

醉汉眼睛一亮,伸手将盒子抓了下来,粗暴地打开。

盒子里,黑色的衬垫上,静静躺着一条项链。链子是铂金的,吊坠是一颗椭圆形的蓝宝石,周围镶嵌着一圈细小的碎钻,即使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下,也折射出纯净的光芒。

这条项链,与这间简陋的公寓格格不入。

当郁瑾看到那条项链从盒子里显露出来时,她一直强压的恐惧仿佛瞬间被某种更强烈的情感冲垮了。

她忘了危险,猛地从角落里冲了出来,声音凄厉。

“不要,那个不能动,还给我。”

那是爸爸送给她的毕业礼物。

她清晰地记得,就在爸爸褚庭春跳楼自尽的前一天,他委托人买了这条项链,是拍卖会的人将这个盒子递给她。

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公司在濒临破产之际,爸爸要用所剩不多的钱,给她买这样一件昂贵却华而不实的礼物。

然后,在第二天,选择从高楼一跃而下。

这条项链,像是一个谜。

她并不想要这条冰冷的宝石,她只想要爸爸活着。

此刻,看到醉汉肮脏的手抓住了那个盒子,抓住了爸爸留给她的最后一件,郁瑾几乎失去了理智。

她冲上去,想要抢回盒子。

“滚开!”

醉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激怒,不耐烦地猛地一挥手,狠狠推在她的肩膀上。

郁瑾猝不及防,被他巨大的力道推得向后踉跄几步,腰部重重撞在身后的餐桌边缘,一阵剧痛传来。

她闷哼一声,无力地滑倒在地。

醉汉看都没看她一眼,将项链从盒子里扯出来,胡乱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嘴里嘟囔着值钱货,然后摇摇晃晃地,继续在屋子里翻找其他可能的值钱物品。

郁瑾瘫坐在地上,腰部和腿部传来尖锐的疼痛,但都比不上心里的绞痛。

她看着那个被扔在地上,空了的蓝色丝绒盒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

她知道她应该拿回项链,但是她没有勇气这样做,那个醉汉力气大的很,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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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先生请放手,这不是你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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