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然从办公室出来,经过检修楼与现场的栈桥,把那两张表格揉成一团,扔进了现场洗手间的垃圾桶里。
此时的张浩然,情绪开始失控,王主任的话仿佛一直在他耳边回响。
自从孟老师离开他家以后,张浩然仿佛就成了一个被霜打了的茄子。
唐若梦埋怨他经常加班。
单位领导说他工作不努力。
自己父母说他男人得工作和生活两不误。
岳父岳母说他没见过哪个单位像青电这样忙的。
总之,他永远都是听完后沉默不语的那个人。
当他休班独自在家带娃的时候,他有时会跟宝宝说。
“现在没有人说爸爸好,你觉得爸爸好不好?”
宝宝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总会咿咿呀呀的冲他笑着。
张浩然的思绪不断起伏,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他把自己关进洗手间里,哭了整整半个小时。
这是他十八岁以后,哭的最难受的一次,没有声音,只是默默的流泪。
当他从洗手间出来的那一刻,他的心态变了很多。
果然是刀没扎在谁身上,谁不知道疼。
人的改变,往往是从万念俱灰的那一刻开始的。
张浩然回到班组,没有再找王主任去签字。
他跟班长请了假,开着小F蛋,在青电所在的城市一直漫无目的的开着。
一条街一条街的开,一段路一段路的走,时而漫不经心,时而触景生情。
下午五点,他拎着一些菜回家。
唐若梦见他回来的比往日都早,便很是开心。
当今社会,生完孩子的女人,很容易得产后抑郁症。
唐若梦现在已经有这病的前期征兆,张浩然自然不敢大意。
二人一边做饭一边闲聊。
唐若梦的话,十句有九句和宝宝有关。
张浩然有时想转变话题,却发现唐若梦根本不接他的话。
于是张浩然便不怎么说话,成了唐若梦那些碎碎念的旁听者。
这时,张浩然手机响起,他一看是李小白。
开了免提,那边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原来李小白和陈公子,回了本市,电话里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心情很是激动。
张浩然和唐若梦也被他俩的话语,从刚才沉闷的气氛中带了出来。
最后四人约了个饭局,再约上八戒和张翠花。
翌日晚六点,大浪淘沙。
五人围桌而坐,猴猪沙小团队,唯独少了唐若梦一人。
她本是想要来的,但她父母今晚也有个饭局,没法帮她看孩子。
陈公子见唐若梦没来,不禁有些失望,毕竟二人之前是非常好的酒友。
陈公子看着包间里唐若梦的书法,一字一句的念了一遍。
《临江仙》
山水轻柔如锦绣眼眉尽惹痴缠
流连忘返喜游园
一生天地客烟火在人间
随性善良温似玉愿卿一世悠闲
轻歌曼舞梦无边
青丝白发雪岁月尽平安
“来,这杯敬唐若梦,我和小白能在这呆几天,浩然,你回去告诉她,过几天我找到喝酒。”
众人端杯,一饮而尽。
张浩然看着墙上自己几年前写的词,想起当时和唐若梦出去旅游的日子,不禁感觉恍若隔世,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不过,还是被李小白给捕捉到了。
现在的李小白,样子看上去有点小老板的味道。
他把之前自己刚开花果山艰辛的前两年,挑了些重点,一边喝酒,一边说了出来。
“再艰难的日子,只要咬咬牙,终究会挺过去的,最穷不过讨饭,不死终会出头。”
李小白拍了拍张浩然的肩膀,说得情真意切。
张浩然也把自孩子出生后,单位和家里的矛盾告诉了在座几人。
八戒听完,不禁愣了,这是他从孩子出生,从来没有遇到、也从来不用考虑的问题。他不禁感慨,如果自己是张浩然这种情况,恐怕工作上,也举步维艰。
“是狼,早晚都是要吃肉的,虽然暂时会饿一阵肚子,但他终究是狼。”
陈公子看着张浩然,目光闪烁。
“等过几年,孩子大了,自己干点啥,你又不是干不了。来,今儿个咱哥几个高兴,不醉不归。”
李小白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他和陈公子这次回来,主要是做陈公子父母的思想工作。
当年二人放弃铁饭碗远走他乡,是二老一直耿耿于怀的心结。
期间陈公子母亲给她打过电话,但都是意见不合,不欢而散。
现在二人的花果山虽然没有日进斗金,但第三年的利润,绝对比二人一年上班的工资要多得很多。
李小白已带陈公子见过自己父母,二老见了陈公子,很是喜欢。
倒是后来小白奶奶听说二人瞒着家里开了家花果山,气得直说李小白胡闹,家里这么多亲戚,都在省城,还让人家姑娘跟你受苦。
现在二人的婚姻大事已定一半,这次陈公子便回来带他去自己的家里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