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茹闺房中——
负责梳妆打扮的女仆,陆续端来嫁衣金钗,胭脂粉末,各类首饰,泪眼朦胧独语的镜中人儿,凄美破碎!
“认命吧,嫁过去,至少比在这强好几倍!”
梳头孃孃压着发丝造型,看镜中的她悲凉孤影的模样,似是怜恤也似劝其放弃挣扎!
微微上扬的下巴,一笑一颦似水柔情,似卑似恨,似是自怜,更是自嘲!
梳头孃孃本就心生怜悯之心,这般模样让她手中细活被逼暂停,实在于心不忍,支开守候在旁的女仆,思考再三,决定帮她一把!
“神家先前予我恩施,今日就算报答吧!”梳头孃孃放下梳子语气沉重的说。
“孃孃何故如此说词?”柳若茹不明所以,柳眉凤眼间微微一皱!
神家对她有恩?报恩?母亲从未告知神家对谁有过恩德,虽说外公外婆常做好事,但基本都是不留名,不免有些疑问!
梳头孃孃见她一脸茫然,拉开手上的衣袖,一块黑疤痕疙瘩裸露在眼前,十分狰狞,让人恐惧!
柳若茹露出一丝恐怔,眼神有意回避!
“怕吗?当年你外婆给钱给药医治的,命留下了,就是手丑了点——刚还劝你认命,真不是人,更何况神小姐刚去世不久,我——”孃孃神情暗诲,眼前这张酷似神莹莹的脸,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五十多岁的县丞,于心不忍!
柳若茹泪目,思想混沌间,扑通一声下跪,她知道有救了,孃孃就是希望,“孃孃,求你,求你救吾,吾日后定会报答,吾谨记在心,求求你了!”
外廊楼梯响起脚步声,吓的孃孃连忙拉她起来,神情自若继续着梳头的动作,正当她以为命运多舛时,孃孃拍着她肩膀,轻轻说,“放心,会救你!”柳若茹深吐一口气,这才放心!
孃孃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给她手里塞去一些物品!
“嘭”的一声,门被粗鲁的打开,二姨娘的贴身仆女–春梅,平日里狗仗人势,恶意欺霸府内仆人,一惯的嚣张跋扈,“还没好吗?随便得了,一个妾室而已,有什么好打扮的,切,快点啊,说你呢,干嘛不看过来?”上手欲扒拉着孃孃,被孃孃一声大喊,“好了!”反倒把她吓了一激灵!
春梅白了一眼,语气似平和一点,“后门,花轿在候着呢,老爷说,不光彩,且委屈你了,喊奴家过来传话,望小姐日后替他在县丞面前多美言几句,他会念着你的好,希望你幸福快乐!”
不光彩,幸福快乐,恶毒且华丽的措词,柳若茹笑容自若,微微抬眸,站起来轻幽开口:“自是服从爹爹安排!”
孃孃想要说些什么时,她默然拦下,只为让其避嫌,随后孤单只影往后院走去,一路上,不曾回头,回头,必然是报仇!
一顶普通游街的轿子,停靠在巷道中,除了车夫便是自己,她活成了笑话,身上殷红的喜服,像极了母亲身上染红的衣裳,一道道的血痕,让她对柳府上下越发厌恶,憎恨入骨髓!
轿内的她,脱下喜服,拿出藏起来的剪刀,一刀一刀的撕剪着,豆大的泪珠浸没可怜的灵魂,她暗暗发誓,她一定会回来的!
“卖豆腐喽,新鲜出炉的豆腐脑!”商贩的吆喝声,梳头孃孃交待,只要听见豆腐贩的喊叫声,必须装作肚子痛下轿,正常新娘子不能随意下轿,但孃孃给了她一椗银子,有了这银子,轿夫便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哎呦,肚子疼,哎呦,好痛啊!”
“停轿,让吾下去!”她拉开轿帘,痛苦的大喊一声,起初并无人搭理她,奈何她喊的实在心烦,便开口隐晦要钱:“新娘子,不是我们不答应,实在是礼俗不可违!”
“给你们,分了吧!”一椗银子刚露出来,轿夫立马停住,眼馋的上手,嘴里咬着,“去吧去吧,嫁衣脱了,不能害了我等,快去快回!”
四人正在商量如何分钱时,她溜进了豆腐饭店,从另一边跑的无影无踪,用孃孃给的碎银子添了一身麻衣,按照孃孃规划好的路线奔跑!
计划往好的方面发展,眼前星光璀璨的人生在向她招手,只要再快点,再快点,就可以与秦王政的宫廷马队相遇,是她改变命运的机会!
她决定拼到底,哪怕遍体鳞伤,她也要进宫,孃孃说过,只要在宫中讨个一官半职的女官,只要能活下来,报仇指日可待!
街道中间,人群之中,瘦弱的她完全不起眼,来回折腾也挤不到前排,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宫人,人群的缝隙中,紧盯着宫中车队。
浩浩荡荡的马车从她眼前一闪而过,“这是要离开了吗?不,不行!”她用力挤了出去,刚好与负责后勤的宫人碰面,她假意摔倒在地,手中的石头砸在了一个官人身上!
侍卫团团围着她,刀枪就要插入她的身体,闭上眼等待死神降临,一声清脆悦耳的男声响起:“留活口,带走!”
睁眼,这是把她当刺客处理了,也好,只要活着,她就能赢,边上,她与父亲眼神交汇,她笑,疯狂,疯癫,她一身轻松,他,一脸生无可恋,他,担心无法与县丞交待,她,庆幸终于脱离苦海!
民众拥戴欢呼声中,秦国第一次巡游完美收官,秦王政顺利回到咸阳宫,稍作休息后,便又开始忙碌国事!
郎中令府中——
“放了吾,吾不是刺客!”
秘监狱中,地上躺着被鞭打开花的人,死咬不松口,绝不认刺杀一事,倒是让人佩服,对面而坐的男人正鬼魅盯着她,神情中竟有丝许不忍,大忌,注定了往后的他爱而不得!
郎中令——成章,掌管宫殿警卫,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而柳若茹正是被外出警卫所获,本应当场砍杀,顾忌始皇帝的雅兴与形象,不得已才把她押回咸阳!
此时的男人对她来了兴趣,眼神似看一只小白兔,邪魅一笑,往后打了个响指,女仆上前:“大人,有何吩咐?”
手指着柳若茹,平缓的语气说:“救她,不可让外人知道,否则,唯你是问!”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