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路小雪显然没有他这么乐观，醒来的时候视线还没有聚焦，她浑身都还紧绷着，处于看到一个鲜活的人在自己面前白骨，而那堆原本还能站立可以开口可以说话的白骨，如突然仿佛被巨大的白骨给吞噬一般，在自己面前肢解散架。
“你还好吗？”凌烨君见人没有里自己，伸手摸了摸她的额。
事实上，路小雪以为只是做了一个稍微长一点的梦，可凌烨君却坐在她身边几乎是守了一夜一天。期间朱梓妆身为病人自己都来探访过好几回，但到底是担心还是别有所图就不知道了。
在凌烨君问第二遍的时候，路小雪的视线聚焦了，入眼的是白晃晃的天花板，然后才是那深邃的但看着有几分憔悴的俊颜。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在医院？”
声音有点沙哑，凌烨君立刻倒了杯温水给她，扶她坐起来，“你淋了雨，所以发烧。”
“是哦。”路小雪垂下眼去，她想到当初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求生欲的状态了。
接过男人递来的水，路小雪默默的咕噜噜喝了小半杯，她并不觉得饿。
也许是和苏清浅聊过，不管那是她臆想出来的还是真的两人在科学和现实无法企及的空间里进行了一次对话，她觉得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延续着一个鲜活的神奇的，而且不应该随便放弃的生命。
“你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见人醒来还是傻愣愣的，凌烨君依旧不放心，“是我不好，昨天没有拦住你……”
“我没事。”路小雪将水杯递还给他，“那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问题。”
这次轮到凌烨君一愕，他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人怎么淋了一场雨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你真的没事？”
“我很好。”路小雪抬头和他对视，露出一个释然的笑，“你放心，我不会再想不开了，我会过的好好的，至于我们之间的事，还是让时间来决定吧。”
苏清浅说，情不知所起，在我还没有觉得自己离开你不能活的程度，就让事态自己发展。
如果真的有我爱上你，非你不可的那一天，我绝对会紧紧的握住你的手，不管是红杏还是白莲花，都不可能带走你。
“那就好。”
凌烨君还是喊来了医生帮路小雪做了检查，经过了两天折腾，她总算是可以下床。
“我以为你烧傻了，醒来的时候表情都没有变。”凌烨君企图逗她一下。
路小雪却在换了衣服后没有说话，直到两人都走出医院，她才回头看了一眼，“你不陪朱梓妆了？”
“……”
路小雪没有去看自己身边那位沉默的男人在想什么，此时此刻听到她的话又是怎样的表情，她拿出泡了水竟然还有用的手机，找出乔臻的电话。
很快电话被接通。
“喂，乔哥，我是苏清浅，想约个时间和你见面。”
自己老婆当着自己的面给其他男人打电话，而那个男人还对她抱有极大的觊觎目的。凌烨君怎么可能忍？但是不管怎么出口问都有点突兀。
直到两人上了车，凌烨君没有发动车子，而是侧头看她，“苏清浅？”
“嗯。”
“路小雪？”
路小雪一愕，随即敛下了眸。
咔擦……
一声不太善良的保险声音被拉响，下一刻，路小雪，哦不，路小雪已经死了，骨灰已经下葬，埋在死路上善的墓碑边上，活在世界上，苟且也好，惊天动地也罢，那都已经是苏清浅，不会是除了她的另外一个人。
太阳穴被一管黑洞洞的玩意儿指着，远远就能感受那股子金属的凉气，而且让她有点头晕，她举起双手，干笑一声，“叔，我好不容易醒来，你就打算拿这个送我当礼物？”
听到熟悉的称呼，凌烨君这才反应过来，他竟然……
拿枪指着一个不是罪犯不是间谍，甚至什么错误都没有犯的普通人。
不……不应该。
危险的器械撤下，路小雪，不，苏清浅松一口气，这才转头看他，“你怎么了？”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凌烨君知道自己冲动了，但他不会在她面前承认。
刚刚的行为几乎可以用不理智来形容，不止是冲动，脑子有那么一瞬间在想，如果这个人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路小雪了，他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他不可能开枪，那样是犯罪，可是，他为什么下意识就掏出了枪？
“可能是发烧后的后遗症吧，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要以自己为中心。”苏清浅脸上勾起一点点笑，狡黠的故作释然，“不然每一次抬手都要看别人的脸色，活的太辛苦了。”
凌烨君没有吭声，他擦完枪就收好，转头看路小雪，虽然没说话，但里面的意思显而易见。
“好吧……”苏清浅吐吐舌头投降，“你一定不相信，我做了一个超级可怕的梦，这个梦太长了，叔咱先回家，路上我跟你说。”
见人终于恢复了那么点正常神色，凌烨君心底某处松了口气，发动了车子。
于是苏清浅就将自己在梦里的事情都一一复述，当然，只复述了她记住的，实际上，在醒来的那一刻，她什么都还记着，那梦里明知道荒诞不真实的场景却很逼真的还在眼前晃悠。
可是这么一会儿下来，她记着的就不多了，只有自己想让自己别忘了的内容。
“你是说，苏清浅的魂魄回来找你了？”
“我不知道，我觉得那不太科学，但是我潜意识里并没有任何关于苏涣从小到大的经历，我没有看到，不可能随便编一个，所以我打算回去查资料证实。”
苏清浅说着，又抿唇琢磨了好一会儿，道：“还有，当初我醒来之后看到她的手机里有通话记录，是乔臻。在梦里她没有跟我说她自杀的原因，但我知道这一定是和乔臻有关，因为她明明已经达到了目的。”
“所以你才约他出来见面。”凌烨君不咸不淡的接话。
苏清浅打了个响指，“bingo，你说我只说不做，那咱们就深入虎穴探探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