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哀顺变!”等到墨北倾快要走出寝宫时,墨常邑才慢悠悠的从座位上起来,对着他失落孤寂的背影说。其实墨常邑说的无奈,声音不敌暴躁的雷雨,但已经离开了寝宫的墨北倾却能够听的一清二楚。只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还是淋着雨的墨北倾将贺兰浅染带去坤宁宫,他与雨中慌乱的苏培之相遇,撑着伞的苏培之看着他们落魄的模样马上将伞撑在他们的身旁,大喊着:“皇上,您去哪里了?”
苏培之不知道墨北倾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他看着墨北倾抬头望了自己一眼就从伞下离开,慢慢的向着坤宁宫走去,不明所以的苏培之在原地疑惑的摇了摇头,马上追上去。
在坤宁宫中并不知道的长思望着墨北倾狼狈不堪的抱着贺兰浅染回来,撑起伞跑进雨中撑他们进入寝宫,并没有看出贺兰浅染已经死亡的长思倒是很疑惑,问:“皇上,娘娘何时出去的?”
长思疑惑的问题让墨北倾猛地停住了脚步,将冷漠黯然的余光扫视着身后的长思,紧锁的眉头充斥着敌意。委实被吓到的长思犹不可及的颤抖,惶恐微颤的双眸惊恐的看着墨北倾。
长思心中莫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可贺兰浅染当真就是宫中从未出去,为何会被墨北倾抱着回来。长思认为贺兰浅染根本没有出去的机会,自己一直都在门外等候着。
这样想的长思大错特错,她根本不知自己回来时遇到的那三人,三人之中就有一个名叫贺兰浅染的人。困惑的长思只是在心中自己反问着,望着墨北倾将贺兰浅染放在榻上。
上前要给贺兰浅染整理衣衫的长思这时才发现贺兰浅染出事了。那被雨打湿而暂时消失的血液又迫不及待的一涌而出。望着大面积的血泊,长思惊诧的双手捂住嘴巴,不想让自己因为惊讶而失态大喊。
但是现在她的反应已经不重要了,从她身旁走过的墨北倾不曾看她一眼,那双迸射出阴森森敌意的双眸也再看到贺兰浅染之后变得温柔,现在的他要将自己所有的温柔倾尽在她的身上,弥补自己对错。
“去给染儿准备最新的衣衫。”落座于贺兰浅染面前的墨北倾双手拉起贺兰浅染已经冰冷僵硬的手,放在了脸上细细的抚摸,他想要贺兰浅染还能够感受到自己,但那已经不可能了。
一旁已经捂着嘴吧大哭的长思在听到他的命令之后不是马上行动,而是不由自主的蹲下身,用双手捂着自己痛哭流涕的模样。长思只是哭着,没有声音,因为现在的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没有行动的长思并没有让墨北倾生气,墨北倾只是冷漠一旁的长思,在他听到苏培之讪讪的称呼后便冷漠的对他说:“去,为染儿准备后事。”
他说的很平淡,对他来说这似乎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但对于长思苏培之他们来说却是晴天霹雳,从未想过会发生这些的苏培之目瞪口呆的望着一旁蹲下大哭的长思。
有很多问题的苏培之在看到长思的反应后将问题都咽了回去,麻木的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苏培之这么一走,让他身后的御医们无从下手,只是看着这般万般伤感的只有无尽的摇头叹息。
为贺兰浅染感到惋惜的不知那群御医,还有大墨的千万百姓。大墨的百姓们都盼望着贺兰浅染醒来后会与墨北倾好好的生活,将他们的这段姻缘视为传奇佳话,被万人传颂,如今已经陨落了生命的贺兰浅染又将让百姓如何想。
顾不得百姓的墨北倾没有将贺兰浅染陨落的事情公布出去,而宫中的人自然也是不敢多嘴多舌,但保不准他人不说。不知是谁泄露了此事,现在墨北倾忙着后事的这一件事已经是弄的满城风雨,没有不在议论着这件事。
但他们只知道是墨北倾忙着准备后事,至于是谁的后事他们并不知道,这也就引发了众人的猜疑,有人说是给自己准备的,也有人说是给贺兰浅染准备的,更有人说是给瑾儿准备的。
这样的猜疑若是被墨北倾听到了,恐怕会龙颜大怒,一时大发雷霆下令将闲杂人等都抹杀。这样的墨北倾恐怕是在以前,现在的墨北倾看到陨落的贺兰浅染之后好似什么都不重要了。
苏培之慌慌张张的去准备后事,墨北倾在坤宁宫中守候着贺兰浅染,他要用他的时间陪伴到她的消失。宫中莫名紧张起来。
墨北倾在寝宫中陪伴着到深夜,当磅礴大雨变得渺小时,偌大的皇宫已经灯火通明,温暖黄晕的烛火照在贺兰浅染惨白的面孔上,似乎能够让人产生她只是在睡觉的错觉,但那也只是错觉而已。
无论再怎么温柔似水的东西,再她的身上都是那么的回天无力,一切都显得生硬难堪。已经换上了最美丽的红裙,黄晕下她的妆容是那么的美丽,犹如她温婉贤淑的性格那般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流入墨北倾的心间,将他万念俱灰被寒冰封印的心融化,化成一棵棵拔地而起的桃树。
桃树下,笑靥如花的她正面迎东风,望着麻木在原地的他。墨北倾错愕的看着桃花树下温润如玉的她,与她四目相对,接收到她的呼唤时快速的跑过去。
桃树下的贺兰浅染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想要与他拥抱。墨北倾看到之后马上伸出自己的右手,向着贺兰浅染而去。此刻的墨北倾在想,这一切是多么的美好,桃花树下的她温婉动人,他们还能够如同以前那样幸福美满。
一心只想着重新在一起的墨北倾并没有注意到随风飘落的桃花,眼看着自己的右手就要触碰到她的双手时,她开始透明了!
吃惊的墨北倾猛地停下脚步,但因为惯性而向前踉跄几步,他以为会撞到贺兰浅染,但自己从她的身体穿过,来到了她的身后。
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墨北倾注意到飘落在地的桃花顷刻间灰飞烟灭,似乎想明白的墨北倾猛地转身,眼睁睁的看着已经开始消散的贺兰浅染转过身还是含笑的看着自己。
她的身体欲渐的透明,随着飘落的桃花变成一缕缕明亮的光线,从她的身体上飘出,不约而同的向天上而去。惊愕的墨北倾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不知自己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只是目光呆滞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等到她的笑容消失时,墨北倾才算是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都是虚幻的,就连自己都是虚幻的。不明白的墨北倾望着顿时天旋地转的此时,无尽的旋转充斥着他的神经,让他头昏脑涨。
猛地从榻边抬起头的墨北倾喘着粗气,抬起麻木的手臂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汗,望着榻上恬静的贺兰浅染他才意识到这只是梦。
从梦中惊醒的墨北倾没有了睡意,浑浑噩噩的揉着自己的眼睛,重新用双手握着贺兰浅染的手,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双手之下,低头自言自语。
“染儿,我让你受伤了。”墨北倾许久才开口,也只是说这么一句,虽然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波澜,但这足以让外人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他现在的模样就像是忏悔,在她的面前忏悔。
他的忏悔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因为他忏悔的对象已经陨落了,在她还没有陨落之前她是天空中最亮的星星,但不知为何的她从天空中陨落,一切毫无征兆,来得如此惊心动魄。陨落的她似乎视死如归,不曾想过她的陨落带给千万人民多少的痛苦。
低头的墨北倾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抬头,就是这般姿势的度过了第一夜,但这也只是第一夜,从此以后,还会有更有的夜晚。
一夜未睡的墨北倾抬起困倦的眼眸,松开了贺兰浅染的手而起身离开,按照往常一般去上朝的墨北倾,怏怏的坐在龙椅上,右手手肘撑着手把,拖着自己的头,无精打采的看着文武百官。
朝廷之上,所有人都知道墨北倾在准备后事,但都不知道为谁准备。这件事的蒙蔽性太大,蒙蔽了所有人却躲不过贺兰康的猜想。贺兰康昨日听到传得沸沸扬扬的话题以后在今日看到墨北倾如此憔悴的面孔,是一个父亲都能够猜到。
贺兰康猜想是贺兰浅染出事了,但此时的贺兰康只有无尽的忧愁,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左侧的夜以琛后又看了一眼墨北倾。现在的夜以琛不敢造次,想必也是知道了满城风雨的话题。
高高在上的墨北倾厌倦的看向了一旁亦是整宿未睡的苏培之,一言不发的从龙椅上起来离开了金銮殿。心领神会的苏培之扯着干瘪的嗓子大喊退朝。
这场沉默的早朝就在文武百官的叩礼中散场。散朝的贺兰康跟随在苏培之的身后,小心的询问着:“公公,是否是皇后娘娘撒手人寰了?”
贺兰康问得很小声,但还是被耳尖的墨北倾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墨北倾并没有什么反应,继续往前走。身后的苏培之不敢恭维此时的墨北倾,为难的停下脚步对着贺兰康说:“国舅大人,此事我也不知,但皇后娘娘确实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