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沮丧的长思变得更加的发愤图强,一直忙着工作,让贺兰浅染刮目相看,连就寝前都在说着此事。入夜后的墨北倾无事,便是陪着她,只是贺兰浅染似乎还在案前斟酌笔墨。
“时候不早了,明日再写罢!”墨北倾褪去衣衫走到她的身后,看到她宣纸上瑾儿的模样不禁垂下了眼眸,双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肩膀上。
抬起头的贺兰浅染借着案前尚未合上的纸窗看到了漆黑的桃花树,目空一切的双眸抬起又落下,道:“我想瑾儿了,不知他是否安好。”
说罢,低下头的贺兰浅染见着宣纸上有几滴晕开的磊,马上用手拭去泪水。同是想念瑾儿的墨北倾沉默不语,将她轻拥入怀。
“染儿,莫要伤心。若是瑾儿许久不回我们便去寻找他。”墨北倾道,江山怎能够与家人媲美。他的决定让贺兰浅染震撼,抬起头惊诧的问着他:“你真的愿意舍弃江山吗?”
温和一笑的墨北倾轻抚她的眼睛道:“江山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你若是不在意我便不在意。”
他的一席话让贺兰浅染笃定点头,起身回榻相拥而眠,此夜的贺兰浅染并未入睡,她一直在想着他的那句话。
她从未相信一个帝王能够甘愿舍弃自己辛苦打下的两千,现在的她是明白了他的用心,既然他都如此用心,她也不能再悲痛于眼前。
下定决心的贺兰浅染要好好的珍惜他,只因他是她最爱的一人,她不能够失去他,也不能失去瑾儿。想得透彻的贺兰浅染终是在破晓前入睡。
只是已到早朝时候的墨得倾不得不起身,见她困倦的模样恋恋不舍的望着她,直到长思上来禀报:“皇上,时间该到了。”
墨北倾点头起身离开,出门抬头看天的墨北倾见着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免眉头一皱,但想来也是春日,虽是北方,却也会有春雨。撑着伞的墨玉倾慢慢走入雨水之中,背影也缓缓消失。
心有灵犀的贺兰浅染从榻上起来,右手抓着门案殷切的看着雨中消失的背影,她也只是不舍。一旁而来的长思见她尚未穿衣,马上跑来扶着她:“娘娘,赶快回去罢,你穿得这么少今日又冷,小心感冒了。”
点头的贺兰浅染与长思回去,只因今日是雨天,阴沉沉的天空似乎压在了所有人的心上,没有过多的语言。闲来无事的贺兰浅染倒是与长思畅聊打发时间。
今日亦是倒会影响新人入宫的时间,这让负责新人的老官们焦头烂额,忙着商量该如何是好,可新人分布在各个地方,无法通知,也只能等待夜晚。
为着新人着急的不止他们,还是林寒。身负重任的林寒今日便仔仔细细的将利剑磨洗,不放心他的林老带来几人。见他心不在焉无奈的叹气,道:“林寒,这都是武功高强的族里人,你若是被发现他们会保护你脱身,你切记进入皇宫后一定要杀了贺兰浅染,我们今日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林老,杀了贺兰浅染之后我留在这里一段时间。”思索了一夜的林寒终是下定决心问出口,他当真不想就这样离去,他还没有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一件事。总而言之,是他舍不得这里。
听了他的话很是为难的林老抬起浑浊的眼眸,看到他坚定不移的眼眸,便无奈的点头了,对他说:“你今夜一定要杀了贺兰浅染,事后你可以多停留几日。”
“多谢林老。”林寒惊喜,双手抱拳感谢。林老只是微微点头便拄着拐杖慢慢离开。
迫不得已的林寒守在家中磨洗佩剑,表面看他似乎看透生死,但内心的他其实比谁都慌乱。因为他今夜要刺杀的人是贺兰浅染,是全家族的仇人,是他的心上人。在恩怨情仇间不能够游刃有余的林寒忐忑不安,不知今夜的他该如何是好。
今夜要刺杀贺兰浅染并不止他一人,自然是有唐安致宋娘。只是唐安致也是血海深仇,为何他们要反目成仇而不是联手在一起?大概是因为林寒喜欢贺兰浅染罢。
已经整顿完毕的宋娘身着宫中人派发的宫服站立在门前,望着缠缠绵绵的春雨不免有些心乱如麻,问着身旁的唐安致:“相公,如果被识破了该怎么办?”
“我会在暗中观察,若是失手了我便马上带着你离开。”唐安致说,失败了他们还有机会,可宋娘的生命没有机会。报仇也固然重要,但少了宋娘他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嗯。”宋娘点头,询问:“相公,是要把贺兰浅染带出来还是直接在宫中解决?”
“这…如若带出宫来墨北倾定会跟随其后保护她,我们也不能下手。若是在宫中怕是难以动手,我们还是在宫中动手,你若是寻得好时机便传信给我,我会配合你动手。”
“那我将贺兰浅染引到无人的地方,叫你来一起动手。”宋娘说,宫中人多嘴杂眼睛也多,万事都得小心翼翼。
“入宫了万事小心。”唐安致道, 宋娘抬起手里的令牌不由得看向了门口,看到了同样是穿着宫服的范成秀,惊讶的看着她问:“范姑娘,你也得到了令牌?”
范成秀抬头挺胸的走过来,对着他们微微惊讶的神情很是满意,说:“这是我从别人手上得到的,别人本是想进宫,但家里不同意,故此转卖给了我。”
这可是她牺牲了自己的清白得到的,只要不被拆穿她还是清清白白的女子,墨北倾不知道她就安全了。范成秀心中想着,她却不知道自己利用了梁朝蓝,被梁朝蓝知道后会是怎样的下场。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今夜一起入宫罢!”宋娘并没有太多的在意,走上前与她说,范成秀微微点头与她一起出去等候宫中的专程车。
为她们撑伞的唐安致将她们送到门口便将油纸伞送给宋娘,不放心的对她嘱托,“你万事小心,我都会在宫中看着你,你若是遇到困难便传信给我。”
虽然这话已经说过了,但似乎在这离别的时刻总要多说几句。这倒是也体现了他们的夫妻之情。一旁的范成秀自觉的转身看着远处的宫门,兴奋的握住了拳头。
她在心中思考:她范成秀还是能够进宫的,谁也不能阻止她成为皇后,就算是贺兰浅染也不可能。
告别完的宋娘挥手与唐安致告别,撑着一把油纸伞与范成秀消失在雨天中。站在马车前的范成秀对宋娘说:“你和你的相公真是恩爱。”
听到的宋娘幸福一笑,说:“嗯,他对我很好。”
哪有相公不对娘子好的理。但似乎多想的范成秀并不认为,她从不相信两个人真的能够全心全意的对待自己的另一半,不欺骗不隐瞒。
微微点头的范成秀将自己的视线移到了马车外,她看到马车外撑着伞的林寒,不免变得警惕。用手紧紧握着马车的范成秀微眯眼眸,努力的看清林寒的脸,但阴雨天灰蒙蒙,她根本看不见。
不能够记住仇人的范成秀用力的握着马车,竟在马车上留下了印记。同样注意到的宋娘微眯眼眸也想要看到林寒的脸,疑惑的问:“他来干什么?”
范成秀听着宋娘的语气好似认得,激动的转过身问她:“你知道他是谁?”
“我认识他,但不知道他的名字。”宋娘紧紧的盯着林寒不想放过他:“我与相公动手劫杀后兰浅染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并且帮助贺兰浅染。我并不知道他是否是贺兰浅染的亲戚,但每次都会有他出手阻拦。”
听了宋娘的话,范成秀暗中更加的警惕:如若是这么说,那她动手的话那个人岂不是也要阻拦,那她不能让他阻止自己。
“他一直都在保护贺兰浅染,他许是知道我们的计划,也趁着这个机会动手阻拦我们,我们得躲避他。”宋娘认真的说,将马车的车帘放下,现在的她想要好好的休息。
“也是,看着他也不是好惹的人。”范成秀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见他与其他的人谈话便觉得很可疑。对林寒很是怀疑的范成秀发现了他身上有一处银白的东西,当她想要认真的查看时,林寒已经不在那里了。范成秀迫不得已的放弃。
若是有一双目光炯炯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林寒早已经注意到,故此在与族人谈话时借着他们的身形来隐藏自己,撑着一把伞的他将随手携带的软剑放进了袖子里。
他本想着拿一把称手的剑,但因为不引人注目才拿了携带方便的软剑,只要不影响就好。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刺杀贺兰浅染的林寒不免忧心忡忡,抬起头看着雨天中望尘莫及的皇宫。
他心中想:他此次后不想再踏入皇宫,可只能在皇宫中的她是他一直牵挂的人,他是要远离皇宫还是在皇宫的周围徘徊?
想得出神的林寒被族人的叫喊声打断了思路,他赶快跟上队伍一同进宫。现在他走的每一步对他来说都是步步惊心。
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是否真的要将贺兰浅染置于死地的林寒走在后面,转头看着自己身后被关上的宫门,心中竟是有些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