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在下邳城头,等着吕布的飞獠雄骑,要抓住机会将之一举击破。
“今次有叶冬消息,算是运气站在徐州一边,叶欢麾下不但有谋臣猛将,还有这般奇人异士,我也当要学之。公佑,有长文妙计,你要善报自身,勿失我望。”
想着,刘备在城头之上负手远眺,拒绝了亲兵要他下城,但他眼光所及,却是……
与此同时,固县,笮融的残兵,集结与此。清点兵力,出发之时的五万大军,如今剩下不足两万,且几乎人人带伤,士气低迷,与当日有天渊之别。
带着浓浓的失意,笮融巡视四方,他能感觉得出来,关羽最后是留了手的。敌军的追击没有他想象之中那般坚决,否则凭关云长用兵之能,他能否走脱,还在两难。
回到房中,经过铜镜之时,笮融的脚步一顿。镜中的自己,两腮居然已经遍布胡须,鬓角亦有不少白发。仅仅数个时辰,就有如此改变,足见他的心灰意冷。
“将军,将军,不好了,固县四周,出现无数人马,将县城围了。”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士卒的声音听着带上了一丝哭音,这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什么,那里来的人马?是关羽的徐州军?”笮融大惊之下,重新出屋,迅速登上城楼,环视之下,果然四周都有敌军出现,隐隐约约将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
夜幕之下,看不清旗号,笮融心里惊疑不定。在他想来,不该是关羽的徐州军,日间战况,假如关羽愿意,是能彻底击溃自己的,当时不来此时来,却是何意?
但无论如何,有一点可以确定,眼下兵无战心,他根本无法率部突围。
“将军,你看,有人过来了。”顺着士卒所指方向,果然有数骑飞奔而来。
突前士卒手持一面旗帜,不住摇摆,那意思城上下都懂,他们不是来攻城的。
笮融右手微微一摆,阻止士卒发箭,敌军前来,莫非是要劝降自己?
很快,数骑到了城下,看那装束,却不似日间的徐州士卒。一人靠近,高声喊道:“我奉刘使君和刘将军之命,来给笮融将军送信,尔等谁能通传。”
“让他送上来。”笮融点点头,士卒立刻对城下大喊,随即一根箭矢射了上来。肩头包裹着厚厚的绢帛,巡守士卒送来,笮融解开,借着身边火把细细阅读。
“笮融将军钧鉴,将军受他人挑唆,率军而来,固县一战失利,已无进取之力。倘若此刻退回扬州,日后也必为人所破,如此不如一谈,备当不会薄待将军。”
“围固县者,乃刘辟将军,麾下三万士卒。君经新败,断难与敌。备无威逼将军之意,唯愿开诚布公一谈,特遣徐州别驾孙乾孙公祐来此,与君一会……”
这封信乃是刘备亲笔,用的语气颇为客气,且最后刘备亦有明言。吕布军根本没有策应扬州军之意,只是要谋徐州之地,下邳城下,徐州军定会败之。
“吕奉先,你果然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笮融看完恨恨的道,一时间他却是忘了是自己先隐瞒了消息,吕布曾经率军而来,但扬州军却未见到。
“刘玄德这封信虽不无软硬兼施之处,但所言却也有理,汝阳刘辟?那不是黄巾旧部吗?怎会投之?”捻动胡须,笮融陷入了沉思之中,眼下时局,他的确走不掉。
士气低落,粮草短缺,城池不坚。哪怕面对黄巾,也无一战之力,何况一旦刘备收拾了吕布,下一个就要轮到他了。关羽麾下,可都是精锐士卒。
一场伏击,原本的心存轻视变成了畏惧,笮融的自信,彻底被青龙偃月斩断。
“我若是回了扬州,孙伯符知道徐州之事,也不会放过我。可恨曹孟德不讲信用,说好的接应根本不见,相比孙策的年少轻狂,似乎这刘备总有仁厚之名……”
思虑良久之后,笮融有了决断,挥挥手让亲兵下城,开城们传递消息。如此也算是表现他的诚意,只要自己手中还有兵力,最少不愁能否自保。
城下士卒闻讯而去,盏茶功夫之后,又有一队骑军飞奔而来。到了近前,笮融看的清楚,为首的是个青衫文士,生的仪表堂堂,风度不凡。
他亲自下城迎接,青衫文士见了,上前一步抱拳为礼:“孙乾见过笮融将军。”
“先生不必多礼,融……”笮融说着,有点难以为继,毕竟他是败军之将。
“将军,使君有言,他与将军往日无怨,近日无愁。将军有此举,当时受了别有用心之辈的挑唆。只要将军能够止息兵戈,乾可代使君承诺将军,既往不咎!”
“至于将军与麾下士卒,徐州也当好生代之。”孙乾侃侃而言,自有一股大气。
“哦?刘使君当真能如此?”笮融心中一动,面上却是不显,再问道。
“将军,使君素来重诺,亦有让将军安心之法。”孙乾不慌不忙的道。
“那究竟是何法,还请公佑先生示下。”笮融连忙追问。
“将军,你我就在此间说嘛?”后者一笑道。
“哎呀,一时心急,先生勿怪勿怪,请,城中叙话。”笮融重重颔首,伸手肃客。
“将军,请。”孙乾一礼,心中暗道,看眼前表现,使君交代之重任,当可成之。
不多时到了县衙之中,二人分宾主落座,笮融只留下一名亲信,挥退左右。
孙乾见他眼光,就知何意,也不等问,便道:“只要将军同意,使君可让将军暂时在固县安顿,并亲自上表,表奏笮将军你为彭城郡守,领镇军将军爵……”
“使君与骠骑将军一向相投,又是大汉宗亲,当今天子亦要呼之为叔。使君上表,天子和骠骑将军不会不允,就是扬州孙策,亦要将将军家眷,完好送来的。”
“表奏我为彭城郡守?”笮融闻言眼中一亮,真能如此,的确是两全其美之法。退一万步说,他现在是砧板上的肉,刘备能如此,心中不无感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