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燕微订婚
梅雪潇潇2016-12-14 18:014,877

   这一日,碧波弄晴,天接翠幔,引风渡柳,海棠依旧,满园的花朵争相吐蕊。苏傲从外面回来没有看见芊茵,便沿着青石小路曲径通幽的找到花园里来。

      花园里芊茵和桃香小福,正在修剪花枝,给花浇水。她们三人正忙得兴趣盎然,不亦乐乎,没有一人察觉苏傲的到来。苏傲斜倚在花园的一角悠哉悠哉的欣赏这一幅美女图。

      桃香看芊茵仔细的修整一盆天竺葵,笑道:“林小姐对一盆花都这么专心致志,对人更没得说。”

      林芊茵手里拿着剪刀正在剪掉多余的花枝,翻冗杂乱的天竺葵在剪刀的咔嚓声中精雕细琢。她对着一地的零碎道:“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花也是,它跟人一样,你爱惜它,它便给你最好的芬芳;你弃如敝履,它便衰败凋零。”

      小福正给花浇水,回过头来道:“好像有点深奥哟。”接着又道:“我娘说人要知道感恩,我就知道林小姐对我好,上次还拿了苏少送你的镯子让我当了去给弟弟看病,这份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原来小福的爹早些年病逝,余下小福和妈妈弟弟相依为命。小福的弟弟还小,正在读书,小福的妈妈靠给人洗衣服挣点零用钱,家里的日子本就拮据,弟弟这一病更是雪上加霜。一次被林芊茵看见小福躲在角落里哭,才了解她家的情况。而她在这里一应俱全吃的用的都是苏傲的,她也不好再开口跟他拿钱。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关系混沌的如一团乱麻,她自己还没有理清,更不可能跟他提什么要求。

      索性便拿了他送她的首饰,反正他已经送给了她,那么多的珠宝,她戴也戴不完,不如拿去救命,芊茵道:“东西原也不是我的,我只是借花献佛而已。”

      桃香正在把一个小盆里的花换到大盆里,手上沾满了泥土,她拍了拍手上的土说:“苏少的还不是林小姐的,你又何必分得这么清楚。”

      小福也停了一下,洋溢着一脸的稚嫩,“就是啊,苏少对你那么好,你不感动吗?”

      林芊茵品味小福的话一阵恍惚,心里隐隐升起一阵甜蜜,如春风化雨,渐渐充满整个思维。

      桃香偶一抬头发现不知站了多久的苏傲,叫了声“苏少”芊茵正低头沉思,被桃香这一声似搅了思绪,又似被洞悉心事般,手下一慌张竟被剪刀划了一下手,她“啊‘一声,苏傲已经两步走上前来,焦急的问:“怎么了,划伤了吗?”

      芊茵看自己的手只是划出了一条白印痕,有点疼,并没出血,“没事,只是划了一下,没有伤到手。”桃香和小福见芊茵完好无损,便告了退,满园里只剩他跟她。

      芊茵微低着头,脸上的羞红尚未退却,发丝轻垂,如薄纱蝉翼般柔软顺滑。他检查了一下她的手,笑着道:“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不然又不知道要浪费我多少西洋进口那么贵的药。”

      周围都是百花齐放的芳香,混着泥土的潮气,加之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她抬头笑笑,试探着说了句,“燕微打了电话过来,明天是她的订婚宴。”

      他想也没想豪爽而答,“明天正好我也出门,我顺路送你。”

       小轩窗,正梳妆,林芊茵穿了一身水粉的纱裙,头发用蝴蝶结的簪子挽了发髻。有轻轻的敲门声,芊茵走过去拉开门,苏傲一手扶着门框道:“给你带样东西。”

       苏傲走进来,手里拿着个丝绒长条首饰盒,红绒绒的盒面上用红稠绳系着。他把她拉到梳妆台前坐下,从红盒子里拿出一条钻石项链,钻石迎着窗外照耀的日光,缤纷绚烂,芊茵不安的说:“你以后别再送我礼物了,已经有那么多,我怎么带得完。”

       他给她带上,看着镜子里的她,雪白的脖颈粉嫩润滑,再锦上添花的配上这条项链,真是相得益彰。他揶揄她道:“戴不完可以送人。”

        她透过镜子看他揶揄的神情,笑道:“你那些珠宝躺在首饰匣子里也是暴敛天物,不如拿去救苦救难,你还能挣个名声。”

       他笑道:“若你这么挣名声,不知这天下够不够你送的。别的没关系,只是别送这个。”他不说她也知道,单就中间的一颗鸭血红的彩钻就已经价值连城。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这可是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特意定做的,上面刻有你的名字。”

       她一双不确定的眼睛里闪着茫然失措的光茫,她只是一个贫民家的女儿,哪里值得他费那样大的心思。

       苏傲转过来倚着梳妆台半搭半坐,无限欣赏他的佳作。他看她手腕上戴着支镯子,并没有什么特色,他用手仔细的摸了摸,想要摸出它的与众不同来,“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芊茵嗯了一声,看他似乎格外注意,便要摘下来给他看,苏傲用手拦住了她,“既是你母亲留的纪念,定是意义非凡,你要好好的保管,不要摘下给任何人。”芊茵看他庄重的眸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燕微的家是个独立的小洋楼,西式建筑,虽不算大,却也别致。整齐的树丛绕着围墙密密匝匝的排列着,芙蓉,芍药,百合,杜若都被主人巧花心思的摆到了过道的两边,不甘落后的争奇斗艳。

       高渐平开着车来到燕微家的大门口,芊茵下了车,朝车里的苏傲挥挥手,“我进去了,你路上小心。”他点点头,含蓄而笑。

       大厅布置华丽,大红的地毯铺了整个屋子,丝绸彩带漫天飞舞,布艺绢花插在瓶子里,绣边的丝绒金线黄灿灿的,反射着大厅的光晕流金溢彩。大厅的一侧有一架钢琴,通体黑亮,仿如晶莹的黑曜石。

       一室宾客皆衣着光鲜靓丽,三三两两交谈甚欢,燕微一眼看见了芊茵,跑过来拉住她,“你怎么才到,我还以为你被那个不可一世的苏少扣住了出不来呢?”

       芊茵笑着嗔道:“知道我被困,苦不堪言,也没见你挺身而出,拔刀相助,反倒自己过得如此多姿多彩。”

       燕微就一脸无辜的大吐苦水,“所谓民不跟官斗,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即使天天唱窦娥冤,难道还能逃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命运吗?”燕微一眼瞥见了芊茵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嘻嘻道:“如果被困都像你这样子,那苦不堪言倒是人人求之不得呢!”

       芊茵被她一路拉扯着,道:“我现在总算知道秦桧和珅之流为何能常伴君侧,甚得君心了,原来自己不作为,还一番颠倒黑白的慷慨陈词。”

       两人笑着闹着,大厅里音乐响起,淡红的含羞草顶着白珍珠演绎风华绝代,披散开的花序轻飘飘的,中心的花蕊上一抹嫣红。燕微今天一身古典的中国红旗袍,旗袍上锈着凤穿牡丹,优雅的像一朵芙蓉。大厅喧嚣无限,燕微贴在芊茵的耳朵上说:“芊茵,你跟我来。”便拉着她来到楼上自己的卧室里。

       卧室里也是一派西洋的风格,欧式的床头配着同款的衣柜,水晶花瓶里的折枝花散发着怡人的清香。燕微拉着芊茵坐在床上道:“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你不许生气。”

       芊茵看她说的郑重其事,轻声的道:“你大喜的日子,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燕微似有难色,茫茫然不知所措,过了一会才缓缓道:“我的未婚夫是左丘。”

       芊茵知道这个左丘就是那个拿着枪指着程天,逮捕了她爹的梁仲琨的手下。不过好在父母已远走他乡,而且左丘也是受命于人,事情也该烟消云散。芊茵拍了拍燕微的手报以最温暖的一笑道:“左丘也是身不由己,我又怎能是非不分。”

       燕微笑逐颜开,多日悬着的心终于尘埃落定。她知道芊茵是怕自己为难,谁说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燕微心里喜悦着,遂与芊茵出去见左丘。

       左丘今天脱了军装,着一身西服,显得格外清爽利落。左丘见了芊茵,颇为尴尬的道:“之前的事多有得罪。”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敢作敢当。

       芊茵微微欠了下身子道:“事情既已过去,我父母也已平安离开丹渟,左参领无须介怀。”

       左丘心中一凛,不过他终是军营里历练过的人,并未表现在脸上。他已知晓苏傲并没把她父母的真实情况告知她,他想着苏傲为人狂放,从来不计算后果得失,如今肯花了心思为她隐瞒,可见林芊茵在苏傲心中举足轻重,既然苏傲都刻意为之,他更是求之不得的息事宁人。

       左丘心中只这一瞬间便是百转千回,面上却不露声色的泰然自若,左丘淡淡一笑道:“林小姐,我给你介绍个朋友。”

       左丘旁边站着一位儒雅的绅士,穿着白西装,左丘给芊茵介绍,“这是明礼,从冉州过来的,苏军的副署长,也是苏少的朋友。”明礼人如其名,谦恭有礼,“林小姐好,初次相见,幸会之至。”

       明礼这一身白色的西装俊朗不凡,站在主角左丘的身边也毫不逊色。芊茵浅浅的回礼,“明先生。”

       悠扬的乐声灌入耳膜,舞池里人影绰绰,主持的司仪从远处奔过来就冲着燕微和左丘大声的喊起来,“哎呦,我说两位,今天你们可是主角,到处找寻不见,感情是跑到这里轻闲来了,快走快走,今天呐,你们就是再累也得给我发扬持之以恒,坚持不懈的精神。”说完一手一个拉起燕微和左丘就走,他们回头无奈的笑笑,淹没在人潮里。

       芊茵选了个角落里靠近窗边的位置坐下,厚厚的窗帘直垂到地上,大厅里已是灯火通明,吊灯上垂下透明的菱形珠络,在灯光的照耀下斑驳幻影,光亮如醉。燕微和左丘先是站在台上接受司仪的各项程序,接着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双双滑入舞池,翩翩起舞。

       明礼看林芊茵独自寂寞在角落里,便拿了两杯红酒走过去。芊茵正陷在沉思中,看到燕微和左丘一对璧人,有亲人的祝福,便也有所触动。父母离开这么久了,很是想念,可是她不敢提,她想只要父母安然无恙,她别无所求。苏傲对她的好毋庸置疑,可是她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困惑,在某些方面,她还是看不懂他。

       夜风顺着半开的窗户把厚厚的窗帘吹得一漾一漾的连绵起伏,看到眼前晃动的一杯红酒,她才从飘远的思绪中回过味来。芊茵淡淡的一笑,优雅的道了声谢谢,接过酒杯。

       “怎么不过去热闹?”明礼在她身边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有点累了。”理由很牵强,实际上这音乐缭绕,霓虹闪烁的节奏,她也是很不适应,无奈这是燕微的订婚典礼,她总不能刚开始就想着逃之夭夭。

       “那不如去楼上休息一下。”明礼看她确实有点神思倦倦,心不在焉。

       “不用,这里视野开阔,整个大厅尽收眼底,微风清爽宜人,还有红酒。”芊茵轻轻晃了下酒杯,红酒在酒杯里浅荡沉香,红痕挂杯,“比枯燥的房间可惬意多了。”

       他看她的笑如洁白的梨花,那轻飘飘的花瓣,不堕红尘俗世,不染尘埃,他也笑笑,“也好,反正我一个人也不认识,正愁着不知找谁打扰呢?苏少近来好吗?我也有好久没见他了。”

       “他很好。”芊茵看他一派文人雅士的儒雅风流,和苏傲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苏傲霸气狂傲,无拘无束,竟是两种鲜明的对比。

       满天星斗眨巴着眼睛如梦似幻,那些争相斗艳的小姐太太们如繁星璀璨,嘈杂的乐声竟让她莫名的怀念和苏傲在一起时的清静。她喜欢画画,与世无争,他则站在她背后,悄无声息,就像欣赏一盆兰花,清雅娴静淡淡幽香。

       夜幕深沉,宾客渐渐散去,燕微和左丘送芊茵出府门,并给她安排了自己的车送芊茵回去,刚至门外,一辆汽车停在远处,车灯刺眼明亮,高渐平跑过来道:“林小姐,我们接你回去。”

       燕微笑着打趣道:“还担心你一个人呢,看来我们是多此一举了。”

       高渐平把林芊茵送到了车上,便启动了汽车。月色茫茫,透过车窗柔和的落在苏傲棱角分明的脸上,他正以他亲切如诗般的笑容看着她有些惊诧的目光。一股暖流霎时间涌上心头,芊茵努力的定了定,才没表现出小女儿家的欣喜若狂。

       她问道:“你在这里等了多久,怎么不派人通知我一声,我也好早点出来。”

       “一直没走,哦,也不全对,中途出去了一趟买这个。”苏傲拎了拎手里的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她喜欢吃的桂花糕,他的声音浑厚而富有磁性,在狭小的空间里抑扬顿挫,他拍了拍自己的肩旁,“累了,有这个。”又指了指桂花糕,“饿了,有这个。”

       她的眼睛里氤氲着水雾,她极力的掩饰,他为她花了两个月特意定做了刻着她名字的项链,他为她更深露重,彻夜等待。她把头轻轻的靠了过去,他的肩膀宽阔而结实,是她从未有过的稳稳的依靠。

继续阅读:第十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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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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