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的惨叫声忽然传进了耳里。
他的反应很快,在马受伤倒下之时,已经先行将她护在了怀里,被力道带下滚落在地的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意外的摔下了临界处。
很冷。
这是在文舒容迷迷糊糊中,一直都有的感受。
刺骨般的凉袭冻得文舒容直发颤,麻木之后的神经,依旧将她冷的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在迷蒙的双眼中,逐渐清晰的是一汪蔚蓝的海水,有些熟悉的带着湿度的风,迎面吹来,将她的思绪唤醒了不少。
顾明晨?
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文舒容连忙转身环顾了下四周,却在不远处,看到了坐在巨石上,怔怔着有些出神的男人。
“你醒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头也不回望着远方的动作,有些怪异。
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文舒容起身,缓缓朝着男人靠近,只见侧面中,他的脸色有些煞白,好看的眸子正望着远方,又好似带着一丝疑虑。
“顾明晨?”
文舒容试探着唤了一声,却引来了他的诧异探寻,“你认识我?”
他的话,着实将文舒容惊了一惊。
“略有耳闻。”
文舒容顺势接下他的话,同时也打量起他来,“你……打算去哪?”
“我打算去参军!”
顾明晨的眸子有些澄澈无畏,对于文舒容打量他的目光,也好似并未发觉。
文舒容不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细想了下昨晚两人从马上坠落的场景,文舒容好似听到了顾明晨吃痛的一道闷声……
这样说来,眼前这个有点不对劲的顾明晨,是不是撞坏了脑子了?
想着,文舒容有意无意的朝着他的后脑勺望去。
“对了,姑娘,下次可万不能再这样寻死了!”
顾明晨的声音唤回了文舒容的思绪,“这回我碰巧救了你,下回可就难说了!”
“那你明知我是寻死,为何还要救我?”
听着顾明晨有些好笑的话,文舒容轻挑了挑眉头,戏谑道,“还有,你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文舒容的话,让顾明晨的脸色忽然一窘,径直回避了她的第一个疑问,“我也不记得我怎么会在此处,只记得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当真不记得了?”
文舒容继续问道,双眸盯着顾明晨的眼底,尽是认真,让那头的顾明晨,有些畏惧。
“——”只见他,轻轻点了点头。
参军?文舒容忽然想起刚刚顾明晨所说的这番话,唇角泛起别有意味的笑意,“难道你也忘了,我是你娘子吗?”
她的声音随着海风,幽幽的传进了他的耳里。
那边的女人,大约二十年纪,身上的衣裳已经被风吹干,而那湿漉漉的秀发为她的容颜又增添了几分忧怜。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与他对视着的双眸里,满是笑意,眉眼弯弯的模样,却是有些生俏。
这个模样,好似有些熟悉。
薄唇紧闭,他定了定神,“姑娘,我救了你,你不知感恩便也罢了!为何还要趁火打劫呢?”
文舒容听罢,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深了,别有意味的戏谑道,“我一不劫财,二又不劫色!”
劫色!
这两个字让那头的顾明晨面色有些难堪,只见他有些不自然的咳了咳声,“那姑娘的话,又是何意?”
“我只是在提醒你,你失忆了!”
文舒容的话,让顾明晨纠结了起来,“失忆?”
“现在是,景雲二十一年。”
文舒容提醒着。
顾明晨闻言,显然呆在了原处,他眉头紧锁的模样让文舒容开始有些相信他是真的失忆了!
而回响在耳边的,是他反复轻喃着的话语,“景雲——二十一年?”
*
陈国,长堇殿。
她轻轻的为他沏了壶雀舌。
殿中,只有她一人,好似料准了他的到来一般,对面的空位摆放着一只茶杯。
在他缓步走来时,她不动声色的将他的茶杯沏满。
“养虎为患,菀妃可知,此为何意义?”
枫郡晗下了早朝,便径直来了此处,见那头的空位,却是无动于衷,只是站在宫殿门槛边,然后等着那倾城女子的回应。
只见宁绾绾不慌不忙,轻抿了一口雀舌之后,缓缓笑道,“我与你合作,只答应帮你得到景雲。”
“你若真是要帮我,便不会坏我计划,助她们一次又一次的脱险。”枫郡晗冷笑的声音,为他的话增添了几分寒意。
“文舒容的生与死,与你的计划并无多大影响。”
宁绾绾避重就轻,而枫郡晗也并未打算就此打住,“可我想杀的人是顾明晨!”
“你想要除去的,向来都是任何会阻碍你的绊脚石!”
宁绾绾无畏的模样,引起了那头枫郡晗的凝眸,那里头,尽显冷凛。
“与你来说,棋子,只有可用和无用的区别。”
宁绾绾的话,终是让枫郡晗的狠戾化为了一抹冷笑,“你该庆幸,你是一枚有用的棋子。”
“我很庆幸,在你想要杀了我的时候,我还有用!”
宁绾绾并没有点破归根究底的那个原因,因为她不敢赌,不敢在不确定的因素下,暴露出来,从而让枫郡晗变本加厉!
“把你留在身边,便是最大的祸害!”
枫郡晗咬牙切齿的声音,让宁绾绾很是愉悦,只见落于她眸底的,是拂袖而去的态度身影。
“皇上……”
青珂在殿外已经等候多时了,当见到枫郡晗出来时,便忙不迭的迎了上去。
“那头有什么消息?”
枫郡晗宽袖下紧握着的双手,在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重新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昨晚两人堕崖,今早天亮后便有军队下海搜查,并没有找到尸首!”
青珂的话,让枫郡晗皱起了眉头,“如此说来,她们存活的机率还很大!”
青珂并没有回话,只是默认着。
“父亲那边的情况如何?”
枫郡晗忽然的转移话题,让青珂回想起了昨日送枫祈贤离开的场景,“如计划中一样,鱼儿快上钩了。”
“只是……”
青珂欲言又止,“若是主上发觉了您的擅作主张……”
“无须多言。”
枫郡晗的话,将两人的对话引向了终结。
擅作主张吗?
先斩后奏,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