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天气有些阴沉,那太阳躲在密布着的乌云身后,迟迟不肯现身。天气在一夜之间便开始转凉了,再次生起的秋风,彻底进入了秋季。
枯黄的秋叶应景独自飘零落下,那迎面吹来的凉袭,令她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文舒容顺着窗外树叶轻遮着的方向望去,那边只剩下一辆马车拴着,而那匹骏马,却好似早已没了踪影。
不知是何缘故的文舒容,一早也并没有什么胃口,在等了许久却还是未等到祁璟之后,怀揣着迁就着这几日心情并不好的祁璟的心思,便下了楼。
远远的,便看到男人的身影,正在整顿着马车。
“祁璟,你这几日究竟……”
文舒容走到跟前,话才说到一半,便又吞进了腹中。
眼前的男人只是简单的穿着黑色绸缎锦袍,墨发高束,发丝自然顺直而下,落于衣间,这背影,竟与祁璟意外的相似。
他垂眸不语,剑眉笔直,鼻梁挺翘,还有那紧抿着的薄唇,不发一声,白皙如凝脂般的肤色,像极了那画上之人。
她竟不知,那顾明晨,也有这副模样。
“祁……祁璟呢?”
文舒容像是震惊至极,不点而朱的唇角,一张一翕,“你……怎么还在这?”
“他有事。”
顾明晨说着,便径直坐上了马车,坐到了祁璟赶车的那个位置,一切不明而喻。
文舒容闭口不提,望向顾明晨,暗自腹诽了起来,要说这往日,她巴不得那仿若眷恋战场般的顾明晨的归来,可如此,她竟开始有些厌恶这种天天见到讨厌之人的日子了!
尤其,是在那一次又一次的不欢而散。
文舒容开始质疑,当初执着于顾明晨的理由!
那双满是茧子,却依旧好看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顾明晨确实很好看!
文舒容抬眸,从他的眉眼如画,到他的轻抿唇角,那张面容,便是当初初出茅庐的她所爱慕的模样,是那个还未见过任何世面,所认为的,最好看的模样。
指尖轻触,顾明晨的大手很快便握住了她那冰凉的小手,丝丝温暖,同样拨乱了她的心。
文舒容借力上了马车,而顾明晨,却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脸色一凛,文舒容用力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是无果。
而顾明晨,眺望过来的目光,意味深长。
“你心跳有些快。”
顾明晨的话并无他意,却让文舒容脸色一窘,拍开了顾明晨紧握着她的手,嘴里不满哼声道,“原来将军还会把脉!”
“我不会。”顾明晨只是笑了笑,随即转身,在文舒容才刚坐稳之时,便驱车离开。
而他的话语,也飘飘然的传进了文舒容的耳里,“是因为你的脸太红了。”
一句话,让文舒容的脸愈发的红了。
跟顾明晨待得时间越长,文舒容便会发觉自己对他的不了解越多,亦会让自己生疑,怀疑自己当初的自以为情深。
顾明晨和自己印象中的男人好似有些不同了,从他开始的主动靠近,从他开始的……愿意帮她。
文舒容不可否认,她对顾明晨的恨意,并不那么深!她只是不甘,不甘于自己对他的情深,不甘于……他对她的无动于衷。
所以,她渴望与顾明晨的纠缠,却又害怕,他的靠近。
想的有些出神的文舒容,在马车缓缓停下的时候,适时的收回了思绪,下一秒,便看到了掀开竹帘,邀她下车的顾明晨。
文舒容愕然,当看到这辆马车,驻足在一家布庄门前时。
“你要干什么?”
文舒容秀眉轻蹙的疑惑,与他薄唇轻佻的弧度相似,他好似面无波澜,“这天气愈发的凉袭了!我见你也好似没有带什么厚衣裳!便想着,在出城前买几件。”
“我现在又不冷!”文舒容说着,便又作势退回了车厢里,而此时,顾明晨的话语也在头顶响起,“难道,你脸红不是因为被冷的吗?”
顾明晨的声线一直淡而无奇,似问非问。
文舒容的脚步,成功的被顾明晨终止。
陈国,皇宫深院中。
“听闻,那顾明晨正赶往此地?”
成熟且稳重的嗓音,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确实如此。”
一袭金丝绣飞龙锦袍,腰间系着黄色勾丝的腰带,脚蹬黑色羊皮靴子。俊美的容颜上,笑意尽无,唯有那眸光中,好似透出冷冽之光,仿佛深渊般冷凝。
“那顾明晨,可是顾忻沣之子?”
男人反问的声音,让他思绪微顿,“一年以前,在那场战役中幸存之人,加上他是强将之子,以退敌有功,荣誉加身,成为了景雲的大将军。”
“如此看来,他和顾忻沣一般,是个难缠之人。”
他听着,只是垂眸。
“郡儿。”
男人的唤声,将他的思绪再次高悬了起来,“她如何?可否能够善加利用?”
“时机已成熟。”
“切记,行事万不可鲁莽,为长久之计,定要谨慎而行,万不能,在此情形,让计划前功尽弃!”
他顺从的听着,脸上毫无波澜,而对于男人所说的一切,那个无意中强加给他的执念和雄心,他自是势在必得!
唇角轻掀,他的眸子带着坚定而寒意。
“还有……”
男人突然的开口,引来了枫郡晗的注视,“听闻,那岚羽宫少主也在赶往此地的路上?”
枫郡晗看不透男人的表情,只是踌躇不定,随即点头应下。
“文舒容此行的目的尚且未知。”枫郡晗的话微微顿了顿,又继续道来,“她先行那顾明晨一步离开,看此举动,定是与顾明晨划分了界限。”
“你便如此笃定断言?”
枫郡晗的话,引来男人的狠戾一笑,“郡儿,凡事,切不可……感情用事!”
“您多虑了,我与她,并无交集。”
枫郡晗说着,垂下了眸子,而他清晰的感受到,来自那头男人的打量目光。
“等她到了陈国,便邀进宫来。”
男人的话,让枫郡晗微微错愕,抬眸正欲问个究竟,而男人却示意自己离开。
那一句欲言又止的疑惑,终是没有得到男人的明确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