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露白,炉烟未断,晨露未干。
洛阳城郊外的官道之上,远处却已是尘土飞扬,不久便见一行二十来人的车马浩浩荡荡的走来,高竖的一面大旗迎风飘舞,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傲”字。
只见雷傲天一马当前,手提着那把伴随着他几十年的风雷刀,意气风发,威风可不减当年。只是脸上一片凝重之色,可见他对此趟镖是何等重视。
五万两黄金保费的镖换了谁可能都不会觉得是轻松的活。
昨晚刚从外地赶回来的两个儿子紧跟着他的马后,手中拿着明亮亮的缅刀,拿刀之手青筋高盘,两眼炯炯有神,看出来两人都已得到其父之真传。
许中元与蒋天星等镖师又跟在他们父子三人的后面并马而行,之后就是跟镖伙计们,楚云飞也有份参加,只是他们不知道这趟镖有何不妥之处,但却也知道这趟镖可能非常的重要,毕竟雷总镖头亲自上阵就说明问题。
而这次镖局都给所有的人配备了马匹,虽说只是百里护镖,但如此阵容可说雷傲天对这趟镖的看重。。
因为人多,且大家均是走一会便要观察周边的环境,觉得没什么不妥之处才又赶路,所以一天过去也不过走了一半的路程,幸运的是一路上风平浪静,也不见什么绿林中人。
镖局中人心中均在想,总镖头此次是不是过于紧张,有点小题大做了。
不过这样提心吊胆的赶路,人在精神与体力上都是一种煎熬,透支较大,在经过一个路边的茶馆时,雷傲天看得出大家体力与精神上都出现疲惫之态,于是吩咐大家做好安全准备的同时下马休息。
当然,雷傲天深知这次镖局押镖之行肯定不会像现在表面般如此平静,以他几十年的镖行经验,心里总隐隐觉得此趟镖透露着某些不寻常之处。
几十年的镖行生涯,小心谨慎早成了习惯,更深谱疲兵必败的道理。别看现在风平浪静的,说不定现在四处都暗藏着杀机,所以需要镖局中人要有一个最好的状态才行。
茶馆不大,雷傲天三父子与蒋、许等一级镖师坐一张桌子,其余的镖师分两桌而坐,楚云飞他们做伙计的就只能盘地而坐。
茶馆的老板是一位五十来岁,身材显得干瘦的老头,见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便热情却又很小心的给大伙沏茶。
这时雷傲天的大儿子雷子风这时大声道:“爹,以我们镖局的威名,谁敢动我们的镖?便何况就以我两兄弟的功夫,又何必叫这么多人一起来?我看只是我们自已吓自已罢了。”此子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只是眼神给人的感觉甚是傲慢,一看就让人感觉到此人定是非常自负,平素目空一切。
也许是一路上的风平浪静而给这镖局的大少爷一种自已镖局是天下第一镖局,何人敢来轻抚虎须的感觉,心中觉得父亲如此小心谨慎的样子太过于小题大做。言语中更是暗道自已武功高强,其它镖师跟着来也只是浪费人力物力罢了。
雷傲天一听此话,心里感到一阵不悦,果然新进来的一些镖师脸色同时一变,泛泛不平之色呈露出来。
看到这种情形,处事圆滑,对观言察色有一套老到经验的雷傲天不禁厉声教训雷子风道:“就你这点微未功夫算得了什么?要知道天外有天,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态,迟早出事。道中之人比我们武功高强的高手之人不知凡几,人家给我们面子并不是怕了我们的武功,而是你敬人一尺,人家便敬你一丈。江湖中人最重要的就是讲义气,重承诺,我们做镖局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凡事求和气,不要轻易得罪人。记住,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的要好。”
语气虽带严厉,但所讲之主均是他几下年镖行生涯得来的可贵经验,可见对他这大儿子可谓用心良苦了。
可是雷子风听到父亲当着这么多人教训自已,可不明白自已父亲的良苦用心,心里很是不舒服,出声反驳道:“就他们这帮人也算是天外有天吗?我看他们跟着来也只是吃白饭的。我就不明白父亲你招这么多人干嘛!镖局有我们父三人就足够了。”
镖师们听着更是脸色一变。
雷傲天一听到此话,心里为之一沉,为自已这大儿子隐隐担心,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性迟早会出事,真是又气又很无奈,加重语气,严厉道:“天下武林,高手林立,就我们镖局中的镖师中就有比你武功高出不少之人。别在这里大言不惭给我丢脸。何况镖局中人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帮我们做事,岂能如此轻视他人?”
雷子风一听父亲说就连镖局中就有人比自已这大少爷的武功还要高,心里更是不舒服,手指众人,口中嚷到:“就凭他们这帮人,难道还有什么深藏不露之辈不成?我倒不觉得。
雷傲天看到他如此目空一切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给他重重的一巴掌,口中气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这么多年以来这品性就是不改,枉费了我这么多年以来的教导。早知道你这么不长性,这趟镖就不要你来了。”直打得雷子风嘴角流出血来。
长得有几分与雷傲天相似,星目朗眉的雷子雨看到如此,赶紧按住自已的哥哥,口中说道:“大哥,听父亲的话。现在是在护镖途中,别节外生枝跟自已人计较。”
雷子风一甩雷子雨的手说到:“不用你管我。”但也知道父亲这次可动了真怒,也就不敢再多驳嘴,用手捂着刚才被打的脸,忿忿然的坐了下来。
雷子雨看到他如此也只好摇了摇头,抬头往跟镖伙计那边望去,看到这些伙计们手中的茶都喝光了,便大声朝茶馆的老板喊到:“老板,伙计们茶都喝完了,帮忙再给他们添添。”
茶馆老板看到雷傲天在教训儿子时,正站在旁边不敢作声,现在听雷子雨一叫,脸上马上换上一堆笑容,提着一只大茶壶就给镖局所有的人加茶,边加边说:“各位客官请慢用,请慢用。”
雷傲天看着两位儿子的言行举动,心里一忧一喜。忧的是大儿子如此品性在镖局这一行中迟早会出事。喜的是小儿子遇事稳重冷静,且能体恤下人,平时对镖局上上下下的人都是平易相对,心想看来以后镖局就全靠他了。
就在雷傲天为自已的两个儿子思量时,有十几个武林中人朝茶馆的方向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走在前头的大汉边走边说:“雷总镖头,教儿子就回家教嘛,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教呢?”
雷傲天顺声望去,心里一蹬,暗道青狼帮来者不善。脸上却呈出明朗的笑容,道:“李老哥怎不在青狼帮享福,怎跑到这来啦?犬子无能,不教不行,倒是给李老哥见笑啦!”
“嘿嘿”两声奸笑,被称为李老哥的大汉说:“哪像雷总镖头那样福气。这几年我青狼帮穷得都掀不开锅了。这次听说雷镖头接了五万两黄金保费的单,兄弟心痒想看看是什么货如此值钱,所以带着帮中兄弟想来跟雷总镖头商量商量。”
雷傲天心想正题来了,但也纳闷消息为何传得如此之快,脸上不做任何的变化,沉静的回道:“那来的事,兄弟我哪有如此福份呢?定是有个故意造谣,李老哥千万别信。”
李老哥用手一摆,说道:“雷总镖头,别装了。我也把话说白了。现在整个武林都知道你老哥护送的一个锦盒里装的就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残剑诀。现在所有的武林人士都往这边赶来。不如这样吧,为了不落入别人之手,你我两人一起找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研习,如何?”
雷傲天一听说锦盒里竟是武林人士抢夺了几十年的残剑诀,心里有一种不祥的感觉,隐隐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阴谋。
雷子雨与镖局的镖师们也纷纷面面相觑,心道这趟镖还真不简单。就连傲慢如斯的雷子风一听这趟镖所押之物竟然会是江湖中传闻的残剑诀时,也不禁为之一震,脸上难得的出现了凝重之色。
但事到如今不管是真是假,傲天镖局几十年的招牌却是万万不能砸。雷傲天打了一个哈哈,抱拳说道:“李老哥,确实没有残剑诀这回事。不过兄弟我确实日前接到一个锦盒的保单,但身为镖局中人,是不能私吞所托之物,故李老哥的好意雷某心领了。今天李老哥如能给雷某一人面子,这趟镖完后定给李老哥送上白银一千两。”
李老哥嘴里轻声冷笑,道:“雷总镖头当我们是傻瓜了吧?对于残剑诀来说,区区千两白银算什么?给还是不给就凭雷兄一句话了。李某手下的兄弟,还在李某手中的剑可没有什么耐性好相与。”
雷傲天听他如此道来,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道:“不知李老哥需要怎样条件才给雷某行个方便呢?”
李老哥心里也佩服这总镖头果然名不虚传,知道自已的来意,且话说到这份上了还能保持如此之态,就这份忍性就不是自已能做到。如不是这残剑诀自已是势在必得的话,还真不想得罪此人。
于是便嘿嘿几声,道:“要不这样,雷总镖头给我等人黄金十万两,我便撒手不管,不知意下如何?”这分明是故意刁难,十万两黄金,就是卖了傲天镖局也不值这个数,更何况此趟镖的保费也不过五万两黄金而已。
事已至此,雷傲天心知此事已是不能善罢,可嘴里仍是努力道:“李老哥不信,雷某也没办法。但交出锦盒却是万万不可。希望李老哥看在多年的交情上让出一条道来。”
李老哥手中的剑一指雷傲天,说道:“如此一来,就是无话可说了。既然雷兄不肯的话,那只好手底下见真章了。对不起,兄弟我只好强要啦!”话一说完,一步挺进,剑尖挽起六个剑花,带着寒光朝雷傲天胸前六处要穴刺来。招式之凌厉果然不亏是一帮之主,果然不同凡响。
他这一动手,其手下的人也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冲向镖局中人,开始动起手来。当然,镖局中人看到他们的到来便知不怀好意,早有准备,看到总镖头与人动起手来,纷纷抽出手中的家伙迎了上去。
楚云飞等跟镖伙计他们这些小角色倒是幸运的多,找个不远的地方当起观众来,而茶馆的老板一看打架了,便蹲在茶馆的一个角落,以免误伤到自已。不过看他瑟缩着身子,脸色发青,腿脚直哆嗦,心里定是害怕到了极至。
可是他只是一个老实的生意人,面对江湖中人的打斗,除了找个地方躲着不让伤到自已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已茶馆的桌椅被打烂,徒叹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