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佩蓉也很不爽,她明明已经打过了招呼,不曾想竟然冒出了个多事的张老先生。张老先生原本就是个凑数的,毕竟方向还是不一样的,可偏偏也不知道乔渠的运道怎么就那么好,都被塞到垃圾桶了还是被人捡到了。
沧海遗珠,明珠蒙尘。
好一个明珠蒙尘,她气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方倒也算尽职,说这只是初选,后面还有其他评比,总能找到机会的。
有那个喊着沧海遗珠的张老怎么可能不关注呢,组委会的组长跟张老可是至交,不然也不可能请了张老出来跨界,谁不知道不过是接着张老的名头,太高此次比赛的分量吗?
她洗了很多次的手才将闷在胸口的那股子气发了出来,踩着高跟鞋出了卫生间却被堵在门口的张三峰吓了一跳,果然她跟姓张的犯冲,哪里哪里都令她很火大。
“张组长,有事?”
“我有没有事情,季组长自己清楚。”张三峰真的不是准备偷听的,可能因为对季佩蓉的厌恶已经刻进骨子里,只要她那个声音飘到耳朵,他总是第一时间听的一清二楚的。
“张组长现在是水涨船高啊,不过我倒是好奇你借的谁的水啊?”她冷哼两声,张三峰就是个傻子,在博瑞这些年什么也没捞到,被她压的死死的,现在呢,有血性了,竟然是为了一个注定失败的乔渠,真的是眼睛画图画瞎了,连带着脑子也跟着秀逗了,硬生生的对上了自己。
“你凭什么抽出乔渠的比赛稿?”这次新人大赛是他强烈说服乔渠去的。乔渠被她劝回工作室后的遭遇他就已经很不是滋味,所以他期待这次新人大赛能够给乔渠一个新的身份,能让她在业界内正名,也能拜托现在老跑现场的助理妹的命运。
连止是指望不了的。连止做了他多年的经理,不谈熟悉他的作风,至少明白的做事风格。绝不多管闲事,绝不参加员工争斗,矛盾这种事,只要不太过分他都不会管。
就像乔渠被陷害的事情,一开始连止在犹豫要不要弄清事实,后来变成明知了真相究竟要怎么处理。
在张三峰看来,连止不是一个合适的管理者。
团队需要有竞争才能上升,可这种恶性竞争并不能帮助公司正常发展。尤其现在,他觉得连止更加的不管事情了,一心扑在徐绪宝的身上。
提到徐绪宝,张三峰又不由的头疼,那个傻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得了连止无下限的溺宠,又得了乔渠的关爱。
乔渠看着热心,却不是一个真正能跟人交心的人,却偏对绪宝极度真诚,这或许就是傻人有傻福。
不过话说回来,不论绪宝怎样,季佩蓉跟着相比那只能算一个失败者。绪宝虽然归季佩蓉那一组,但季佩蓉管不了她,而且坦白了来说,绪宝还是有许多异想天开出色的点子,但季佩蓉真的就是商业化了,完全的为了迎合市场而修改自己的设计方案。还有一个令张三峰不看好她的原因是季佩蓉心思不正,这才是坏事的根源。
“我抽她的稿件?哈哈哈。”她掩面捂笑,眼睛里却不带丁点的笑意,“你也太高看我了。”
“我可真没高看你,组委会的姜成员由你特点关照过了吧。”
“我倒是小看了你。”她斜了一眼,双手抱胸无所谓的轻描淡写,“那又怎么样呢?”
“我只是好奇乔渠究竟哪里得罪你了,非要这么对她?”他想破脑袋也没弄明白季佩蓉的逻辑是什么,他第一次怀疑搞艺术的人是不是脑子有些不正常,所有他有些不正常的脑袋理解不来她不正常的行为。
“也没有什么,就是不顺眼呀。”季佩蓉一副真诚的模样,令他倒胃的后退了两步,又听到她说,“张三峰,你要是适应不来这个成年人的世界,我劝你还是安安静静回去画图吧。还有,你如此为乔渠出头,我很是怀疑这里有什么肮脏的事情。”
“季佩蓉,你……。就是个卑鄙小人。”他涨红着脸咬牙切齿的,却一时词穷骂不出话来,当然即便想出来了他也还是个榔锤,没什么用。“你会遭到报应的。”
“我等着。”她丝毫不在意,近乎耀武扬威的从他面前走过去。
连止破天荒的叫了张三峰去问什么事情,得知张三峰义愤填膺的告状,想了想还是给组委会的副组长打了电话,邀要求公正公平公开的进行选拔,不要搞那些不正之风。
等他挂完电话,张三峰还张大嘴巴惊讶的站在办公室里,“你还有其他事情?”
张三峰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心虚的摆手,“没事没事。”
“那还不走。”连止蹙了蹙眉头。事情就是巧,在卫生间带着的绪宝听到了季佩蓉的电话,听到了季佩蓉和张三峰的对话,给他发了五十条信息,他能不掺和一脚吗?
“我走了。”张傻子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连经理,你刚刚真的好帅气。”
“我平时很丑?”连止一皱眉张三峰立即意识到不对,急匆匆的离开连止的办公室。
回工位的路上碰到擦肩而过的徐绪宝。自从徐绪宝在办公司公开怀孕以后,他分明看到徐绪宝如膨胀的气球迅速的长了起来。
“张组长,你好棒哦。我看好你哦。”徐绪宝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给他两个赞,惹的他不好意思的急忙跑了回去。
同组的好奇的问他跑什么,他瞪了个眼就回到座位上去了。
他坐在电脑前想了半天,季佩蓉有一点说的对,在这个社会里混,得遵守规则,得有人脉。看连经理,直接给副组长打电话,那都是他平日里仰望的人,听连经理那语气,完全没有求人办事的模样,简直是太正气了。
他还是要多多努力啊。
乔渠可不知道不过片刻的功夫博瑞因为她发生了这些多的事情。她正蹲在工地上看结构图。
这栋大厦依旧是徐氏的产业,图纸用的是季佩蓉的设计。
她三五不时的来蹲点,已经将这张设计图看了不下十遍。从图纸来看,得去符合现代人审美、惊奇的观念,但是相对来说又稍微有些保守,总体来说却是不错的,至少她画不出如此务实的设计图。
“乔工,你这设计图都看了多少次呢。怎么还没看够呢?”一个工人打趣道。
“我这可是为了监督你们的工作。”乔渠跟工人也混的脸熟,“我告诉你,小心我去告诉徐总,你们偷工减料。”
“乔工,我们可是良心企业。”有一个工人路过,“不顾乔工,你们那个顾工怎么没露面啊。我听说你们顾工可是妥妥的大美人。”
“那也没乔工美。”一工人用推车撞了撞刚刚说话的人,“我告诉你,我跟博瑞合作了三年多,我从来没见过季经理来过现场。”
“她不怕出事?”工人不解的问。
“能有什么事。”工人哈哈大笑,“没见我们乔工来了吗?”
“乔渠一定是个苦命的。”工人因为熟也没啥忌讳,“你是不是在公司混的最差啊,不然怎么可能派你来呢。”
乔渠一愣,她的确是公司混的最低端的人,可她能说什么呢,只能道,“那我也没你们辛苦。”
“我们是体力活,你们死脑力活,不一样,不一样的。”
王重阳在一片瓦砾中找到正跟工人吃便当盒的乔渠,忙一路小跑的过去找他。
旁边的工头在二人身上转来转去,了然的笑了笑,“帅哥,来份便当吗?”
“经理,你别管他,他好着呢。”她可是打听出来,他能够留在红霞寺可不是什么与方丈有缘什么的,而是花了一大笔钱给佛像充塑金身,再才搞的小知僧勉为其难的收留他几日。
“别啊。”王重阳一手抢过工头手里的饭盒,“谢谢啊兄弟,正好饿的不行。”
饭盒里两素一荤菜,他也不嫌弃。前面说道他是一个追求诗与院方的人,能讲究条件的时候他能造死作,可要是条件不许,他也能将就的,反正他又不是娇弱的崔行,还有对饮食极高的段明月。
其他工人早就吃好,留下几个稀稀疏疏的人,乔渠嫌弃的看着他吃饭的样子不停的摇头。
他嘴里抱着饭,却还能很好的回答问题,“我今天一下山就来了,我真的很久很久没吃到肉了。我告诉你乔渠,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红烧鸡腿。”
她勉为其难的扫了眼已经快被啃完的鸡腿,肉柴,酱汁过多,又黑又咸,她真的不懂欣赏。
“乔工,你朋友说话真逗。”一工友哈哈大笑。“小伙子要是饭不够,那边还有添饭的。”
“好的,谢谢啊。”王重阳如狼似虎,“乔渠你别看着我,怪不好意的。”
乔渠也不想问他是不好意看他如此吃饭的样子,还是不好意思蹲着这公共场合吃饭。
等王重阳吃完饭,工人们已经散去,乔渠竟然变戏法似得还弄来两个塑料水杯泡上了咖啡。
他惊喜的结果杯子,享受的嗅了嗅咖啡的味道,“我终于体验到了人家烟火的香气。”
乔渠一口咖啡喷了出来,“你不出家真是对不起这句话。”
“哪能呢?我要是出家了,这人世界得少多少欢乐啊。”他满足的甚至都砸吧砸吧嘴巴,又忽视乔渠抖动的嘴角,“别笑,我这是入乡随俗,不然你就是个另类。”
她幽幽的回了一句,“他们都不喝咖啡的,你这已经是另类了。”
“那让我也来一会世人皆醉,唯有我独醒吧。”他竟然诗兴大发,也不拘地上一片脏乱,裹着报纸就做了下去,“今朝有酒今朝醉。”
“你要喝酒回你店里喝去,别再这里意淫。”乔渠在他斜对面坐下,“怎样,看出什么名堂来了吗?”
“我觉得这是玄。”说道正事他一本正经起来,“真的是连小习惯都改掉了,这完全像换了一个人。我总觉得他猜到我去做什么的,竟然还来问我一些问题,又不大像的。”
“他难道真的是放下屠刀立即成佛了吗?”如果真是因为这样,乔渠得负大部分的责任,当然也有可能他这个变化是好的,可这突来的变化却很难令人接受。“你说,会不会是另外一个段明月?”
“你真以为如此低的概率都被匿名夫妻二人碰到了。”他哼哼,麻蛋,要是真的如此,他跟崔行也太悲催了,人家动不动就来一个,果然是优待的不脱离他们金三角都显不出他的特别来。
“难道重生?”乔渠眨巴着眼睛。“不是说当时病的都快死了吗?”
“我马上走。”
“干嘛去啊。”她不解。
“我去生病啊,然后也换个人。现在的我我表示很眼烦。”他说的是煞有其事的样子。
“你还嫌不够乱啊。”她好气,“那只有个一个可能。”
“什么?”
“人格分裂。”
崔行抽空见了他们二人,对二人的描述也是目瞪口呆,带些怅然的问,“所以呢?”
“我听说你们医院姜互医生在心理学上颇有建树。”乔渠说出来的目的,“不知道能不能请姜医生帮个忙?”
“你并不喜欢曾经的段明月,现在的他完全忽视你,也会沉迷在曾经的负罪之中,这样不是很好吗?”崔行并不急用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欠他的,可以吗?”
“不可以。“他斩钉截铁的拒绝,”他既然能从你们之间的感情里走出来,又何必回到曾经呢?”
“可要真是真的分裂什么的,他就不是原来的他了。”
“你反正也不喜欢原来的他的。”
“啊呀,你们两个不要咬文嚼字了。”王重阳叫嚷起来,本来不是什么大事,非要搞得如此争锋相对,用手指在双方都点了点,“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管你为什么非要刨根问底,我只知道我的好朋友不见了,而现在这个人,我跟他见面很不愉快,甚至有我王重阳不够格做他的朋友的那种感觉你知道吗?”他迫切希望别人能认同他的想法并给以反馈,然而没有,当然他也在乎曾经的段明月,虽然性格缺陷到让他讨厌的地步。
可现在呢?他那个朋友不见了。不是他怕被段明月当做陌生人来对待,而是他希望不论走多远,他的朋友还在这里。
“你帮不帮这个忙吧?”他也骄傲的抬起下巴,维护他向来沉睡中的尊严。
崔行认同道士的话,即便换了性格拜托了痛苦,站在医生的角度来说,只有真正的消除了痛苦才能更好的走下去,现在因为性格而变化,如果找不到根因,首先他的确不是他们认识多年的好友,其次谁也不能确定什么时候再次爆发?“我得问问呢姜医生。”
“我问过姜医生了,只要你同意。”乔渠笑了。
“不过我要在一旁看着。”他抿着嘴。三人之中,他跟段明月的感情最深,他希望弄明白事情的真相。
王重阳也笑了,“我们金三角,怎么能不管其他人呢。”
“那就约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