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文看着绕乐瑶悲戚的模样有些心疼,而更多的,则是懵懂。什么血亲,对于他来说都一样,那个他小时候认为最亲的女人,还不是一样毫不在乎他。而他没有伤心,慢慢的也练就了这样的冷血无情。所以,绕乐瑶质问他的时候,他是懵懂的,他早已丧失了爱人和被爱的能力。即便是后宫的女人再爱他,他都不为所动,他看遍了世间太多肮脏的事情,早已不相信任何人,任何事情了。
而对于绕乐瑶,是他心底的本能爱,本能的纵容,本能的宠溺。你若是问他为何会这样做,他自己也不会知道答案的。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弘文则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恨且又最可怜的人了。
“算了!”绕乐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和弘文说这些,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她和弘文回到了他的寝宫,她不会和弘文住在一个房间,所以自顾的在他的寝宫走来走去,想要找到适合自己住的地方。
弘文的寝宫奢华不已,金器随处可见。让绕乐瑶觉得到了暴发户的家,可是在这个朝代,金子是财富和权贵的象征,没有任何人会觉得它俗气。还好,绕乐瑶虽然觉得俗气,却也喜欢。金子就等于钱,她从来都不会和钱过不去。
选定了一间金子最多的房间,打算改变一下生活的环境。便赶走了下人,打算休息,其实更多的,是想要静一静,想想天佑的事情。
翎溪已经被她派去看着静婕妤了,只要她有半点的风吹草动,她就会知晓。若是天佑生病的事情,和她有关,她也不会放过她的。
那晚,绕乐瑶没有吃任何东西就睡下了,也许是下意识的逃避现实,她睡去的很快。而且,他做了一个梦,一个让她很满意,和开心的梦。
梦中,是她在前世看电视剧的情景。电视剧中,苏麻喇姑为了救小皇上玄烨出京城去寻找神秘的芨芨草,而那芨芨草的形状、颜色,她都看得一清二楚。第二日一早醒来,就急急起床吩咐东升拿来纸笔,把那芨芨草绘制了出来。
“东升,皇上现在在哪儿?”绕乐瑶问东升,这里没有表,所以她的时间观念有些差,不知道是否到了下早朝的时间。
“回禀皇后娘娘,此时皇上已经下了早朝,照例该去御书房了!”东升话音刚落,门口处就传来了小彬子的声音:“皇上驾到!”
没想到,弘文今日下了早朝就直接回了寝宫。
所有的太监宫女都下跪行礼,给弘文问安,只有绕乐瑶一人笔直的站在那里,显得格外的突兀。她只淡淡的说了句:“皇上,你回来了!”
弘文没想到,绕乐瑶会主动和自己说话,按着她的脾气,今日很有可能对他不理不睬,只嚷嚷着要去看天佑。绕乐瑶的寝宫昨天他们离开开始,就已经被封闭了起来,别说看天佑,就算是回她自己的房间都是不可能的了。
绕乐瑶把自己画的芨芨草的图案递给了弘文。“皇上,请您下旨,帮臣妾找到这个草!”
“这是什么?”弘文并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不明白绕乐瑶这个时候要一棵草来干什么。
“这个是能救天佑命的东西!”绕乐瑶淡淡的说,没有过多的表情,仿佛一夜之间,她整个人都变得成熟、稳重了起来。
“好!”弘文接过,他当时留下了天佑,就不会再加害于他,曾经他也想过,也许自己死了,也该有一个人来接掌自己的位子。所以,这个草能救命,他就吩咐人去找,绕乐瑶关心的人,他会爱屋及乌,尽量救活!“小彬子,只要能找到这个草,救了小皇子的,赏赐黄金万两。”
“是!”小彬子拿着图样就出去办了,黄金万两啊,那是什么概念?是一辈子想之不尽的荣华富贵,相信,很快就会找到的。
“谢谢你!”绕乐瑶对弘文说着,表面却没有半点感谢之意。让她憋闷的是,明明是弘文的孩子,偏要自己来着急,而他帮了自己孩子的忙,还像是欠他什么似得。这个世道真的是没天理了!
弘文露出笑容,绕乐瑶能和他心平气和的讲话最好了。他也想和绕乐瑶的关系变得融洽一些,这些都是他从静婕妤那里商讨而来的。“对朕,你不必说些,只要你待在朕的身边就好!”
绕乐瑶看着他的眼神深邃了许多,这样一个男人,有的时候让人觉得心酸。“若是有一天,我离开了呢?”
听到绕乐瑶这么说,弘文的眉头紧紧促起,很是不高兴的模样,想要发作,却又压抑着怒气。“不可能,朕不会让你离开的。”
“唉!”绕乐瑶叹息了一声,这个男人占有欲太强。
“咳!”弘文有些尴尬的咳了咳,他不想这样和绕乐瑶僵持下去,试着打破现在的局面,所以没有话题,他也开始找话题。“瑶儿,你那个草是什么草,真的有用吗?”
绕乐瑶摇了摇头,有没有用,她也不知道。
弘文却是大吃一惊。“不一定有用你就让人去找?”
“虽然也许没用,但是,毕竟是个希望。我知道,在这里,天花是绝症,不仅传染,还从来没有人得了能活下来。所以,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试试。皇上,也许你不在乎天佑。可是他毕竟是你的骨肉,也是我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他出生的时候,阎王带不走他,也许这次也带不走。我只希望你能全力的救治他……”
说道这里,绕乐瑶哽咽了,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她一向是个爱哭的女人,想哭的时候不会憋着!而这眼泪,却让弘文觉得心痛。
“你不要哭了……”弘文从来没哄过人,所以这话说出口,显得特别的生硬。
绕乐瑶毫无形象的用袖子摸了摸眼泪,却是越抹越多。“能让我去看看天佑吗?”
弘文刚要拒绝,绕乐瑶又继续开口。“我不进门,只是问问里面的人他怎么样!还有件事情我要说一下!”
“什么事儿?”关于绕乐瑶的事情,弘文都很好奇。
“我只是要和里面的奴才说几句话,这个时候,我怕他们不好好待天佑,天佑还小……”
弘文却认为绕乐瑶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们是奴才,怎么敢不好好对待小皇子?”
“呵呵,天佑得的是天花,他们被困在那里不让出来,自然会对天佑生出怨恨,他们会想着天佑死了,他们也许就能出来。昨儿我太难过了,所以忘了警告他们,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只站在门口,不接触他们!”
“好吧,不过,朕陪你去!”弘文担心若是自己不跟去,那些个奴才根本就拦不住绕乐瑶。
绕乐瑶点头,只要能让她去便好。两人并排的往绕乐瑶的寝宫而去,一路上的人对绕乐瑶都退避三舍。昨日静婕妤得罪了绕乐瑶,一下子从嫔降成婕妤的事情,一晚上就传遍了整个皇宫。所以,在他们心中,终于明白了绕乐瑶得宠的程度。即便是皇上每晚宠幸静婕妤,可是他心底,始终只有绕乐瑶一个女人。
嫔妃们嫉妒的同时,也更加惧怕起绕乐瑶来。
而今日,通往绕乐瑶寝宫的路似乎变得长了许多,绕乐瑶只恨自己没生出一张翅膀飞过去。她一路小跑着,让弘文忍俊不禁。“瑶儿,你慢点!”
“我,我恨不得再快点呢!”绕乐瑶边小跑,边对一旁的弘文说。弘文一副悠闲的模样走在绕乐瑶的身边,任凭绕乐瑶如何加速小跑,他都脸不红气不喘的,一大步顶上绕乐瑶的三步,害的绕乐瑶这时非常嫉妒他的大长腿。
终于,到了绕乐瑶的寝宫,大门口有两个穿着白色衣服,蒙着脸的侍卫在看守,他们看到绕乐瑶和弘文连忙行礼。
“属下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免了,免了!里面情况怎么样?”绕乐瑶擦了擦汗,急忙问他们。
“属下不知!属下只负责在门口看守!”其中一个侍卫乖乖的答着,里面的人不让出来,他们也不敢进去。那可是传染病,谁活腻歪了。
绕乐瑶一听,深深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眼弘文,不管那许多,对着里面就开始大喊。“雪欣,雪欣!”
大嗓门震惊了一甘奴才们,也震惊了弘文,不过,绕乐瑶丝毫不顾及形象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次只不过是大喊大叫,上次可是着实对弘文撒泼了一回,他只是宠溺的看着绕乐瑶,并没有阻止!
“雪欣,雪欣!”绕乐瑶大叫了好一阵,里面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才匆匆往外走来。
雪欣虽然身在寝宫里面,却也为了不染上那传染病,而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皇后娘娘,您来了!”雪欣看着绕乐瑶,眼中满是祈求,她希望绕乐瑶会发慈悲放她出去。可是,那样的可能性简直太小了,弘文是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出来的,除非确认里面的天佑已经好了,他们也完全没有传染病毒。
绕乐瑶无视了雪欣祈求的眼神,她担心的只有天佑。“雪欣,天佑怎么样了?”
“小皇子他……还好!”雪欣偷偷的看了眼弘文,低声的说着。
“还好?”绕乐瑶琢磨着这两个字,然后又问:“还好是什么意思?他昨晚可有睡觉?可有哭过,今早上可有吃奶?大夫怎么说了?可有转好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