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一片雪白,无不洋溢着冰凉。门口的门房,一色的白衫,招呼着进出吊丧的人。看着此情此景,若星才真的意识到,那个女子,真的死了。
幽黎快步上前,扶着若星道:“王妃,你是有孕的人,还需处处小心!这端王府办丧事,人多,您要注意自个儿的身子!”
紫兰一听,也上前扶好若星道:“哼!那王妃生前对我家小姐又不好,只有小姐这等心肠,才会来这里拜祭!”
若星连忙道:“紫兰,进去后,这些话不准再说!”
姑苏嬷嬷也是上前,轻声道:“紫兰,你跟在我身边多时,难道还不知有些话不能多说嘛?听幽黎的,好好伺候着你家小姐,不要出差池,才是对的!”
若星此番已有孕三个多月,肚子还没显,但全府上下,已是万分小心。
若星笑了笑,对着姑苏嬷嬷道:“嬷嬷只管带着王爷走前面,若星跟在后面即可!有幽黎和紫兰在,不会出差池的!我们在门口已经耽搁够久了,该进去了!”
若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要姑苏嬷嬷守着上官萧遐。这毕竟是丧礼,不要出什么差错让人抓了把柄,才是最重要的。
姑苏嬷嬷会意地点点头,带着上官萧遐往门口走去。
上官萧遐回头看了若星一眼,再回过头,便低下头,眸子里一片冷厉。心中虽然知道若星的感情,但是还是有些不自信。自己在她眼里,就是个傻子。而大哥,除去别的不说。一表人才,对她的爱意不比自己少。她,会不动心吗?多次被大哥骚扰,却从来没说半句。在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几欲发作。
他,上官萧遐,活了这么多年,最会的就是隐忍。只是,在很多年前,就注定了,这个女子是他的劫。本想晚几年再娶她回来,无奈得知顾子然这人的存在,便再也按捺不住,在她行笄礼后,就将她娶了回来。他没有想过她对自己的感情,只是固执地想让她和自己过一辈子。这么想起来,他倒是忘了,自己有没有问过这个小丫头,要不要嫁自己!
“王爷,须得冷静!您现在的样子,太过暴露自己了!就算您低着头,周身还是不自觉地散发出戾气!容老身提醒您,多年的努力,不要功亏一篑!”
传音入密!上官萧遐一滞,回过神来,收敛了心神,忙传音入密道:“多谢嬷嬷提醒!险些坏了事了!”
“王爷,不管今儿发生什么,您都要忍!哪怕是和王妃有关的,您也要忍!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如今的情形,您还是要忍下去!”
上官萧遐心中一痛,这些年来,不管遇到什么事,自己都忍下来了。唯独当这件事与南宫若星这四个字扯上关系时,就冷静不下来。难道那时的事,真的让这个小丫头住进自己心里了?暗自笑了笑,只怕今天,不会那么好过的。姑苏嬷嬷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自己自是知道,但凡嬷嬷思量的,必定是要紧事。
“萧遐记住了!嬷嬷不必忧心!”
姑苏嬷嬷心中一震,斜眼瞥了一眼上官萧遐,见他面上并无不妥,心中才安了心下来。
其实今日,姑苏嬷嬷心中也是不安,到底不安些什么,她自己也不知。她暗暗凛了凛心神,只愿今天不要发生什么才好!
“老奴参见静王、静王妃!专程来吊丧,老奴代王爷谢过二位!”
若星一见来人,看其穿着与来福差不多,猜想是府中的管家,便走上前道:“在前面带路吧!我等要去拜祭王妃!”
一说到自家王妃,那管家眼睛一红,道:“王爷、王妃这边请!”
灵堂设在端王府的东院。偌大的灵堂,布满了白色的帷幔,看起来十分凄凉。一黑漆大棺摆在正中央,周身全是端王府里的丫鬟和奴才。哭喊声充斥着灵堂,更添了几分凄惨。
若星看了眼灵堂,并未发现上官萧枫的影子。只是将目光又扫了一遍,便落在了棺木右边跪着的一个妇人。她的怀中,抱着一个用白色锦布裹着的婴孩,哭叫不已。只是灵堂的哭丧声过大,完全将那孩子的哭喊掩盖住了。
若星心中没来由的一酸,就想去抱那个孩子。不知为何,看了这个孩子,莫名地揪心。兴许自己也将是要做娘亲之人,见不得这么弱小的孩子这么无助。带着紫兰和幽黎,上前,接过府中下人手中的香,对着棺木端端正正地鞠了三个躬,才将香复而递给下人们。
走至那妇人面前,轻声道:“将小世子给我抱抱,如何?”
那妇人本也在哀嚎,听了若星的声音,抬起头道:“王妃,这……”
“我也是要做娘亲的人,见不得小世子如此!他还这么小,这么哭下去,怕是要落下病的!给我抱着,你为他守灵,可好?”
那妇人看了看手中哭闹不已的小世子,又看了若星一眼,终于是将婴孩放进克若星手中。说也奇怪,本来哭闹不已的婴孩,一到若星手中,竟然不哭了,一双眼睛竟含着泪睁得大大的,看着若星,煞是可爱。
若星心中波涛汹涌,一片柔软,举起右手,轻轻摸了摸婴孩的小脸道:“你若是真的喜欢我,就笑一个吧!”
紫兰忙道:“小姐,世子还小,怕是不会听懂您的话的!”
话音才落,若星怀中的小世子竟真的“咯咯”笑起来。灵堂顿时安静起来,全部看向若星。她一袭白衫,漆黑的秀发用一根玉簪挽起,绝美的脸上不染铅华,灵堂外的阳光稀疏地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边,看起来恍如九天神女下凡,神圣不可侵犯。都不敢再哭下去,只是静静地看着若星,生怕惊扰了她一般。
“静王妃,老奴斗胆!这王妃昨儿夜里去了后,小世子一直哭!直到方才在您的怀里,这才停了哭!老奴斗胆,请王妃不要这么早离去!府里突然没了女主子,王爷又失魂落魄,还需王妃帮衬着一下啊!”
按理,祭拜完了,若星等就可以离去了。只是眼下,看着怀中那个粉雕玉砌的小宝宝,若星心中早就化作了一池春水,哪里还想走,只想多陪陪这个孩子!
“好!我就留下来陪陪世子!”
这话一出,上官萧遐、姑苏嬷嬷、紫兰以及幽黎心中俱是一顿。瞧着她,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小丫头,此刻抱着一个婴孩,周身似突然散发出无穷的力量。
上官萧遐袖下的手握得更紧了。她抱着大哥的孩子,难道说,她忘了自己腹中还有孩子吗?还是说,她根本就是对大哥也有情!不敢往下想,只觉得自己要按捺不住了!
“王爷,王妃也是要做母亲之人,看了世子,难免如此!罢了,安排隐卫暗处保护她即可!王爷,您万万要忍耐啊!”
似心里狠狠被抽打了一番,看了眼若星,只见她神情柔和,不似以往,心中更是痛不可当。但是眼下,的确不能做什么。她的心,自己更是不敢猜。为何自己总是不能坚信,她只在乎自己?
“王妃,既然王妃要照看小世子,老身就先和王爷回去府中了!府里不可无人,老身就不陪着王妃了!”姑苏嬷嬷抢先一步,先说了出来。自己这个小主子,自己看着长大,深知他的脾气。只怕,若是再留着,他隐忍不住,也是说不定的。这个南宫若星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
“哦?那嬷嬷和萧遐先回去吧!这里有紫兰和幽黎陪着我,不碍事的!”说罢,又低下头,用手去拍怀中的稚子。
见此状,姑苏嬷嬷便牵着上官萧遐的手退了出去。只有姑苏嬷嬷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内力,才能将上官萧遐从灵堂里带出来。暗吁了一口气,大步往外走去。
那端王府的管家见姑苏嬷嬷走了,便继续道:“静王妃,如今府中无主子执事,奴才大胆请您帮忙打理下府中事务!”
“何须王妃打理?本将军和公主乃是端王妃的至亲,由我们来打理!”
那管家话音才落,就听到一洪亮的声音。来人正是令狐珩和上官夜彤。
若星抬起头,看着令狐珩,只看他满目伤痛,心中也是一痛。痛失妹妹,只怕这个男子,也是极痛的吧!
“少将军,长公主!你们来了!王妃她……”那管家一说到这,竟是哽咽起来。
令狐珩走过去,一把扶住他,轻声道:“凌伯,你一把年纪了,莫要如此!你跟着王妃多年,苦了你了!”
若星这才知道,这端王府的管家,竟是令狐家的家奴。心中对令狐父子二人,又是多了一层戒备。
令狐珩和上官夜彤进完香,俱是走到若星面前。令狐乐萱也是伸手摸了摸婴孩,低语道:“乐萱竟就这样没了!苦了这孩子了!”
令狐珩看了眼若星,淡淡道:“既然我和彤儿来了,王妃还是先行回去吧!小世子,彤儿也是可以照顾的!”
说罢,从若星怀中将婴孩抱了过去,不知为何,一到令狐珩手中,那婴孩立马哭了起来。令狐珩一皱眉,将婴孩又放在上官夜彤怀中,婴孩还是哭个不停。无奈,上官夜彤将婴孩复还给了若星。一到若星怀里,那婴孩竟奇迹般地又笑了起来。
众人皆是一愣,看着若星怀中笑眯眯的婴孩,心思各不一样。
“看来,我需得留下照顾下小世子了!个位还有谁有意见?”
众人皆是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