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没有?五王爷马上寿辰,又要派粮!你们去不去!”
“唉哟!你平日里不是最看不起去拿施粮的人嘛?怎么今天第一个跳出来号召大伙去拿啊!”
“你还不要说我!咱们这群人都是怎样的底细,谁想等着饿死啊?王爷这么大方,若是我们还为了那些个虚无的面子,岂不是辜负了王爷一片好心?”
其他的人也纷纷应和,点头称是。
这群人哪里知道,他们的高谈阔论,早就一字不漏的传入二楼若星和范先生的耳朵里。
“王妃果然聪明啊!知道这些书生的需求!”
“先生过奖了!他们的嘴,才能将五贤王的美名传扬出去!”
“这醉仙居,果真不一般!”
可不就是?上官萧枫当初建这个酒楼,就是别有目的的吧?不仅能赚钱,还能搜集和传扬信息。
只是,这次,自己却将他苦心经营的酒楼拿来做事,也怨不得他亲自往王府跑一趟了。
“先生,该回去了!萧遐还等着我,今晚,据说全部皇子都要到齐啊!我不能失礼,要回去准备了!”
“王妃,老夫不明,王爷如此,日后怕是不能有所作为!王妃如此这般,是所为何呢?”
若星面上一沉,看了门口一眼,才压低声音道:“先生,我并不想王爷日后如何,只希望王爷抱着贤王这个美名安然度过一生!父皇已上年纪,不可能护得王爷一世!我若不早做打算,今后又该如何?”
范先生没有再往下问,只转而声色恢复如常道:“如此,我们就先回府吧!这去皇宫,耽搁不得!”
上次的家宴,只有大皇子上官萧枫、二皇子上官小恒以及五皇子上官萧遐和六皇子上官萧清。那三皇子和四皇子,若星至今未曾见过。
只听说这上官萧偌和上官萧珲平日里不爱进宫,一个喜欢弄墨,偏爱偏房;另一个喜欢弄武,终日在府中习武为乐。说起来,上官澈也是极为喜爱这两个儿子。他们那次家宴,一个推说偏房不适,另一个说是府中来了位剑客要学艺,总之,是都未出现。也不见上官澈不喜,可见,他还是极为宠爱二人的。
今日,之所以众皇子都到齐了,是因为今日是幽妃的诞辰。
作为皇宫里最高贵的女人,众皇子都到齐,是必然的。
若星回到府中,匆匆换好衣服,又将上官萧遐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才满意的拉着他出门进宫。
坐在马车上,若星头皮有些发麻,只觉得每次去皇宫,都要带着十二分小心去,十分累。再加上,又要看到那个人,心中又是说不出来的味道。
“王妃,皇上吩咐奴才,您一进宫,就带您去见他!”
“是单独见我嘛?”
“是的!”
若星对着上官澈,有着说不出的畏惧。每次上官澈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她都有不寒而栗的感觉。这次单独见她,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是若星第一次来到御书房。本以为,皇帝的书房,应该是富丽堂皇,哪知却是这般。
入目的,是淡雅到极致的摆设。
一进门,就是一座梨木屏风,上面全部画着一个绝世美人,或喜或怒或嗔或笑,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说不出的风华绝对。一双摄人魂魄的双眼含情脉脉,似要从画中走出来。若星只觉得这女子眼熟,却又说不出来哪里眼熟。只觉得作此画之人,必定是带着极深的感情作画的。要不,若星怎么一看这个画面,就觉得那个女子似站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的情人或喜或悲。
屏风后面,是个香鼎,袅袅青烟,让这个屋子里散发着浓烈的龙涎香。若星定了定心神,才往屋子的右侧看去。
右侧,一张三尺的红木书桌横摆在中央,除了文房四宝以及印鉴,上面放满了奏章、书信。当君王,还真是辛苦,若星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慨。
只是,令人注目的是,书桌旁边有一紫檀木的贵妃榻。榻上铺着上好的银白狐狸皮,雍容华贵,一看就是女子所用。这么威严的皇帝,书房里居然摆放着女子的用物。放眼宫中,最得宠的也就是幽妃了。难道说是幽妃?
若星不敢往深处想,移开目光看向书桌后面。后面挂着几幅字画,多是抒情抒怀之物,若星本不想往下看,却被一副画吸引的移不开视线。
画上不像别的画一般写山画水,只是画了一棵快要谢完了的桃花,说不出的凄凉,数不出的哀愁。
仔细看了看,画的右下角,一行苍劲的小字深深嵌在下方。
“天德八年,痛失挚爱”
天德八年,若星心中一紧,不由得想起一件事来。话说,上官澈登基之时,国号本叫天德。但因姑苏皇后早逝,悲痛之余,一年后改国号为“开元”。此时,虽然是开元十年,但是上官澈已经登基多年了。为了一个改国号,上官澈可谓是头一个。
若星是觉得,兴许是觉得皇后的死,让自己也跟着死去了,只留下躯体行尸走肉。但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何上官澈还是能宠爱别的女子,每年照常选秀女。
难道男子的心和身体是分开来的?若星只要这么一想,就不自觉的多想了一点,只要一想到那点,立马摇摇头不让自己想下去。
再去看那幅画,就没有先前的感受了。最是无情帝王家,即使他口口声声说心中只爱姑苏皇后一人,还不是嫔妃成群,子女众多。
说是只有皇子六人,可那些公主呢?上官澈的女儿,可是也很多的。
那些飘落的桃花,到底是在为姑苏皇后哭泣,还是姑苏皇后自己哭泣。
“怎么?若星喜欢这幅桃花图?”
一听这声音,若星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稳了稳心神,才回转身子对着上官澈道:“给父皇请安!一时忘形,请父皇见谅!”
“朕听闻南宫将军的女儿在家中时,可不是这样啊!南宫将军说起女儿,都是极怕的啊!”
说起南宫寿,若星的心中一片柔软。虽说自小没了娘亲,可是老头子却是对自己极好的,没有让自己受一点委屈。最主要的是,老头子一辈子只有自己娘亲一个女人,是个难得的好男人。若星心中,其实一直是希望有个像爹爹这样的好男人的。可惜,事与愿违,偏偏嫁进帝王家。哪怕萧遐是个痴儿,照样是收了翡翠和石榴这两个偏房。
上官澈看着这个小丫头在自己面前谨慎小心,却又不自主的走神,不由得觉得好笑。这个丫头,处处觉得自己聪明,却是太自以为是了啊!这个世道,哪里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若星失礼了!在家中时是顽皮了些,往后不会的!”若星察觉自己走神时,猛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上官澈的双眼,慌乱的连忙又低下了头。
“无妨!若星大可随性些!朕就是喜欢你这个性子,配着我的遐儿是极好的!”
若星只知道上官澈最疼上官萧遐,却是不知他说起这个痴傻小子的时候,为什么嘴角总有一抹骄傲。若星觉得是自己多心了,这上官澈只是愧疚吧?愧疚才会对已故的妻子的遗孤特别好!
“若星在家中的顽皮不可带来父皇跟前!只是若星不知,今儿父皇单独叫若星来,所为何事?”
见着丫头终于沉不住气,上官澈也不多说别的,轻声道:“为何要出这些主意帮遐儿夺得贤王美名?”
若星没有抬头,知道在这个人面前,自己不能说一丝假话。想必那范先生,必定是将实情禀告了。虽说不得志,但范先生必定是上官澈的人。要不,也不会在王府那般作威作福了。
“父皇,恕我直言!”
“但说无妨!”
“父皇今年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儿臣不知父皇能护得萧遐几时。若星知道,储君之位,是个烫手山芋,萧遐是不可能触碰得到的。然则父皇的宠爱,也会让他四处树敌。虽说,眼下只有大王爷看起来热衷皇位,若星不敢保证另外几位皇子没有争储之意!既然嫁给了萧遐,我就要用自己的方法保护他!起码,让他得民众爱戴。有朝一日,新皇登基,也会顾忌这些百姓,让萧遐安然度过一生!”
“哦?你没想过扶持萧遐做到更高的位置嘛?”
若星没想到上官澈会这么说,抬起头,对着上官澈坚定地道:“儿臣只愿与萧遐在王府中安然度过此生,一起吃好吃的,一起玩儿,什么都在一起!我也会一直陪着他!”
上官澈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让若星琢磨不透。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感,让自己忍不住悄悄的掐了掐手心。
“什么都在一起啊!此生若是能这样,倒是遐儿的福分了!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去宴席上吧!朕希望你记住今日的话,不管今后如何,一直陪着遐儿!”
“皇上,五王爷在大吵大闹找王妃呢!您看是不是该移步了?”
听到门外的声音,上官澈戏谑的道:“遐儿倒是一刻离不得你啊!也罢,咱们这就去吧!”
若星跟在上官澈后面,看见他瞥了一眼那个屏风,才迈步出门。
若星不敢深想,甩了甩头,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