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实验学，这学期的重点课程，一般的临床班要到大四才能接触，也就是说你们这四年，要当成二十年来学。两人一只，自己挑顺眼的认领吧，挑好了去大爷那儿登记。”
狗舍一旁的屋子里，坐着一个正在喝茶看报的大爷，大爷喝茶看报两不耽误，带着个老花眼镜，目光不时瞥向在被段添城训话的学生，坐在靠椅上挺是惬意。
在场的同学都有些迟疑。
栗小草艰难地开口。
“呃，段老师，认领，是什么意思？”
段添城解释道：“这学期它就归你负责了，吃喝拉撒都是你来照顾。当然，你的手术实验课程，也是在它身上做。”
栗小我能说什么？不能，草看看笼子里的小狗，表情有些难以接受。
栗小草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段老师，我不太能够接受这样的教学安排。·”
段添城一脸淡定。
“接受不了是吧？那就不用接受了。也不用当医生了。”
栗小草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段添城。
段添城满不在意的道：“反正每年都会碰到一两个这样的女生，我早就习惯了，原本还以为临床特训班会不太一样呢。按学校规定来说，辅助完成手术实验课程也是可以结课的，但是我带的班，不行。每个人都必须主刀至少一次，下不去手，这门课就是零分。”
所有同学都不敢出声。正好
栗小草眼神坚毅，突然说话。
“我不是下不去手。
其他人都看向栗小草。
栗小草双眸一凝看向段添城：“老师，外科医生是不是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不能给亲人或朋友做手术？”
段添城点了点头：“最好是。”
栗小草反驳道：“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要求我们亲自喂养这些狗，让我们跟它们产生感情，最后再让它们死在我们手上？这样做对课程内容没有任何提高价值，居心到底是什么？我不理解，所以我不接受。手术可以，但我不会负责照顾它。”
段添城微微一笑。
“谁说这些狗一定会死在你们手里？
同学们不解地看着段添城。
段添城道：“这个学期，你们挑出来的每只狗都要接受五次手术，盲肠切除术、肠端端吻合术、肠端侧吻合术、胃空肠吻合术、脾切除术。但并不表示，它们一定会死。”
段添城此话的引起了学生们的关注
笼子里的小狗发出呜咽的叫声。
段添城解释：“手术实验学的课程设置，是为了训练你们手术的基本操作，切开、止血、分离、打结等等，还包括术前准备和术后管理。但里面并不包括杀死一只狗。如果五次手术还没有完成，你们的狗患者就不幸死亡，只能说明你们还不够努力，或者不够聪明。跟课程设置无关。”
栗小草哑口无言。
段添城道：“还有，让你们负责照顾这些狗，是为了保证课用材料的可用性，让课程能够顺利进行，就像要求你们要在课后负责清洗试验器皿一样。但我们并没有要求你们必须跟试验器皿产生感情，如果产生了，对不起，是你自己的问题，跟课程设置无关。”
栗小草低头不语，其他人也都默不作声。
栗小草一愣。
“上不上这门课，你们自己选。”
段添城转身离开狗舍，大家面面相觑。
其他人开始靠近狗笼子，艰难地选择。
栗小草还站在原地，郝开心走了过来。
郝开心屁颠屁颠凑了上去：“小草，要不咱俩一组，平时你也别管了，我来养它就行。”
华一龙嬉皮笑脸地凑过来。
华一龙嘿嘿一笑：“哟，都已经开始争夺抚养权了？
栗小草转头看着华一龙，这次她没有发火，只是盯着华一龙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
离开。
华一龙疑惑地看着栗小草的背影。
狗舍日内
栗小草一个人蹲在狗舍里，把手指头伸进笼子里，让一只白色的小狗舔她的手指。
栗小草看着小狗，眼神里流露出怜爱。
“小朋友，委屈你了啊。”
狗舍大爷瞥了栗小草一眼，继续看报。
栗小草摸着小狗狗的头，进行安慰：“反正都得麻醉，你也就是睡一觉，什么感觉都没有。我就在你的肚子上开几个小口子，看看里面啊，有没有什么毛病。第一，要是有毛病呢，我肯定得给你治好啊。第二，如果没毛病，那就更好啦，我再给你都缝上，缝得特漂亮。等你的毛一长上来，根本看不出来。”
华一龙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栗小草的身边。
华一龙：“聊天儿呢啊？”
栗小草：“啊！”
栗小草被吓了一跳，恶狠狠的瞪了华一龙一眼。
栗小草：“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华一龙：“我都跟这儿蹲半天了。”
栗小草站起来就要走。
华一龙问道：“你挑了无忧啊？”
栗小草停下脚步。
栗小草：“什么？”
华一龙分别指着眼前四个笼子。
华一龙问道：“无忧、无虑、无欲、无求。”
华一龙得意地看着栗小草。
华一龙嘿嘿一笑：“怎么样？好名字吧？”
栗小草瞥了华一龙一眼，没有在多说什么：随你叫什么，跟我没关系。
栗小草说完转身离开。
华一龙拿出一个塑料袋，打开笼子，摊开放了进去。
华一龙：哎呀，无忧啊，你妈不管你了，可怜的娃啊。来，看龙姥爷给你带啥来了……
华一龙话没说完，就被栗小草从后面推了一下脑袋，脑门撞在狗笼子上，发出巨大
的声响。
华一龙揉着头，怒视栗小草。
华一龙道：“你要疯啊！”
栗小草道：“你是它姥爷，我是它妈，你占谁便宜呢？”
华一龙嘲讽道：“我不是可怜你缺乏父爱么。”
栗小草瞪圆双目，转动脖子，“嘎嘣”一声。
华一龙急忙举起双手。
华一龙大声嚷嚷，举起手嗷嗷大叫：“草妈！我错了草妈，草奶奶。”
栗小草收起气势，转头看向笼子里。
栗小草道：“你喂它吃什么呢？”
华一龙道：“炖鸡饭啊。刚在食堂点的，我都没舍得吃，就喝了两口汤，干货全给它带来了。”
栗小草道：“你傻啊，狗不能吃鸡骨头，会把肠道划破的。”
栗小草伸手进笼子里把塑料袋扯了出来。
栗小草摸着小狗狗的头部，顺了顺狗狗的毛发的：“好了龙龙，别吃了别吃了，米饭可以，鸡骨头就算了，回头给你买狗粮啊。”
栗小草把塑料袋里的鸡块挑了出来，又把塑料袋放了回去。
华一龙看着栗小草。
华一龙楞了一下，瞪着个眼睛瞅了瞅小狗，转眼又看向栗小草：“你叫它什么？”
栗小草道：“华华太拗口，一一太普通，龙龙还挺好听的。人中龙凤的龙。”
说完栗小草在华一龙的衣服上蹭了蹭手，起身走了。
华一龙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脸无奈。
狗舍
栗小草把狗笼子下面的托盘抽了出来，里面都是狗的排泄物。
栗小草把盘子递给华一龙，华一龙戴着手套和口罩，全副武装地接过托盘，小心翼
翼地把排泄物倒进一旁的桶里。
栗小草一脸嫌弃地看着华一龙。
“至于么你。”
华一龙把口罩拉了下来。
华一龙不满道：“要不你来倒？”
栗小草用理由来掩饰：“说好了分工合作啊，我管吃你管拉。”
说完，栗小草往笼子里放了一个西红柿。
栗小草宠溺的看着小狗：“吃吧龙龙，对身体好。”
华一龙无奈地看着栗小草。
华一龙：它是狗啊，又不是你，怎么会吃这个？
小狗舔了舔西红柿，不吃。
栗小草哼了声，表示不满：“唉，果然跟你龙哥一样不识货。”
栗小草又掏出一个西红柿，自己啃了起来。
华一龙走过来把盘子放回笼子里。
华一龙问道：“狗粮买了吗？”
栗小草把一个塑料袋递给华一龙。
栗小草道：“它是不是太能吃了，要不要控制一下？”
华一龙看了一眼栗小草的肚子，虽然没看到的什么肥肉，但是为了嘲讽一句：“它又不是你，不需要减肥。”
栗小草把西红柿汁儿甩到华一龙的脸上。
华一龙急忙擦掉，刚准备往笼子里面放狗粮，小狗就做出了准备排泄的姿势。
华一龙嫌弃：“喂！又拉？刚给你收拾干净。”
栗小草皱起眉头：“吃得多拉得多，这儿又这么小，它根本活动不开。”
华一龙注意力还在狗身上，正在给它倒狗粮。
华一龙：直肠子，少吃点吧你，吃多了也是浪费。
栗小草好像想到了什么。
栗小草道：“带它出去遛遛吧。”
华一龙一愣：“在医学院里，遛狗？”
栗小草想了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跑两圈就带回来。”
华一龙愣住了，看了一眼看狗舍的大爷。
“怎么带出去？”
栗小草注意到了华一龙宽大的外套，撩起来看了一眼。
华一龙急忙裹紧外套。
华一龙：不可能，别惦记，它刚拉完。
狗舍大爷桌前日内
一个西红柿放在了狗舍大爷的桌子上。
大爷放下报纸，看看西红柿，看看栗小草。
栗小草殷勤的递上一个西红柿：“大爷辛苦了，吃个西红柿吧，利尿的。”
大爷继续看报纸。
“谢谢，我还没吃饭呢，空腹的时候胃酸分泌量增多，与西红柿结合容易形成不溶于水的块状物，引起腹痛、胃胀、胃不适。”
栗小草愣住了。
华一龙从栗小草身后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大爷警惕的看着栗小草：“怀里揣的啥？”
华一龙愣住了，转头看着大爷。
大爷从报纸后面探出一双眼睛，盯着华一龙。
华一龙傻傻站在那儿，外套里鼓着一个大包，还不时动一下。
小狗从华一龙的怀里探出一个小脑袋，华一龙傻笑一下，大喊一声。
华一龙带着小狗，拉着栗小草的小手，撒丫子快跑：“撤！”
华一龙拔腿就跑，栗小草一阵慌乱，连忙鞠躬。
栗小草回头喊了声抱歉：“对不起大爷！我们一会儿就把它还回来，我保证！”
栗小草也转身跑开了。
大爷坐得稳如泰山，嘴角微微上扬，继续看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