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次林雨寒却是莫名有些为难了。
片刻,兴许是见林雨寒没有答言,卢震南不禁再次说道:
“林公子莫说还是因为甲戌血难疑点太多,害怕当年是错杀了端木洪城,故而对天山派有愧,所以才想着以德报怨?”
“即便是当年没有人看到是端木洪城一众灭了华山满门,但是在楼观上,端木洪城和王掌门因为叶法善和罗公远之事有过交恶,这是可以确定的。”
“还有,王掌门一众被害前夕,端木龙仇的确是去了华山,而且还是王掌门他们被害后才离开,试问,这甲戌血难他们怎能脱得了干系?即便是他们不是主谋,也是帮凶!”
“当然,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华山之事,真与端木洪城一众无关,可当年一战,那端木洪城杀了我们多少中原武人,还有去年一战,端木龙仇一众又杀了我们多少中原武人?”
“端木龙仇还是用了那么卑鄙的手段。《论语》有云‘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孔子这样的大圣人尚不奉行‘以德报怨’,可是林公子却这般‘舍己为人’、‘大公无私’,日后,您若真当了武林盟主,我们又如何敢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在你的手中?”
一言一出,不出意外,凤凰台下顿时又是一片附和之声,纷纷指责林雨寒,开始还都是注意着,低声议论,后来便越来越没有顾忌,声音也是越来越大。
而林雨寒呢,还是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见这个情形,又见林雨寒这个模样,一旁的林雨杰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对着卢震南行礼道“卢帮主,刚才在练武场外,我听您的话音,这事儿的其中缘由,您似乎也知道一些,可不知为何……”
“你叫林雨寒?”奈何不待林雨杰将话说完,便听卢震南冷言道“我要听他说,难道大公子也想来争这个武林盟主?不过您好像没这个资格了。”
“这……”林雨杰哑口无言。
而也就在这时,林雨寒终于是开了口“回纥自立十余年。这些年更是不断向外扩张,如今与大唐已只隔一道天山,若是天山失守,西域与回纥的最后屏障便就没了,到时候回纥南下,那必是长驱直入,锐不可当。”
“只是为了西域疆土?”又听卢震南问道。
“是。”
“我怎么听人说,林公子和天山派端木龙仇的千金有那么一段渊源……”
“无稽之谈!”未及卢震南说完,便听林雨寒道。
“若是这般,那倒真显得老夫有些小家子气了。”卢震南却是深吸了一口气,笑道“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林公子在樵州放了端木龙仇一众一命,又在天山救了端木龙仇和整个天山派,这两份大恩,是否已经春风化雨,将那端木龙仇感动得化干戈为玉帛,答应不再追究当年之事了?”
“没有。”林雨寒答道,干脆利落,毫无遮掩。
“嗯?”卢震南一愣“你的意思是端木龙仇还会来中原寻仇?”
“对。”林雨寒依旧是直言不讳。
这回答,不光是让一众江湖武人大为惊讶,就连卢震南都是半天没反应过来,片刻,方才继续问道“那这端木龙仇之事,你打算如何?”
“想办法查清楚当年华山派一事。”但听林雨寒答道“给天山派一个交代,也给中原武人一个交代!”
“我不是这个意思。”奈何林雨寒话音刚落,便听卢震南道“我是说若是天山派再来寻仇……诶,等会儿,林公子说的交代,该如何交代法?我还是做个假设,若是当年王掌门一众被害之事,真与端木洪城一众无关,你如何做?要知道,当年,最后手刃端木洪城的,可是你的父亲,你难道要大义灭亲,将他绳之以法吗?”
“不会。”但听林雨寒道“卢帮主之前已经说过了,我救过他们两次,因此无论华山之事,是非曲直如何,我觉得剑门都不欠天山分毫了。这事儿,我在天山上,与端木木龙仇已经说过了,若是他再来寻仇,来寻我便是。”
“那他若还是用卑鄙手段呢?”
“我不会再手软。”林雨寒答道“必让他们有来无回,即便是他们逃到天涯海角。”
再看卢震南,听了这话,却又是沉默了,看着林雨寒,许久“第三件事,漠北一役,你助一众塞外军,打退了回纥的数万大军,这应该是没有假吧。”
“没有。”林雨寒答道。
“我听说最后朝廷为了嘉奖你还封了你为大将军,确有其事?”
“有。”
“好,好。”卢震南点了点头“林公子,您应该知道,江湖规矩,入江湖不入朝堂,入朝堂不入江湖。”卢震南说着就这么看着林雨寒,脸上依旧是没有太多表情。
而林雨寒呢,亦是看着卢震南,二人四目相对,片刻,但见林雨寒深吸了一口气,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边是家国危难,一边不过是个不成文的规矩,孰重孰轻,一目了然。外敌来犯,边关正是用人之际,却因一规矩误了大事,还谈什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可以,也可以。”卢震南却是再次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年初,不对,大概也有二三月了,也就是你去漠北的前一个月,江湖传言说,你在湖北一带,因为受到了些责难和诋毁,一气之下残害了不少无辜百姓,此事你也一并解释一下吧。”
“那些人不是我杀的,有人栽赃嫁祸。”
“何人,你可知道?”又听卢震南问道。
“知道。”林雨寒答道。
“好,这就好。”众人都以为卢震南会继续往下追问,哪成想卢震南却是话音一转,道“最后一件事,也就是今日之事,你作何解释?”
这话一出,场上顿时一片寂静,众人尽皆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林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