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如刀,寒风呼啸。林雨寒就这么骑着骆驼奔驰在这苍凉的荒漠上,随着这群山起伏,看着浩瀚的星海,苍白的月光,感受着这冷得不留一点儿情面的深夜。
一夜,一天,一夜,一天,两天两夜昼夜未休,眼见这就要到天山脚下,不过林雨寒呢,却是并未继续赶路,而是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好好地休息了大半夜的时间。后半夜醒来,亦是没有着急出发,而是静坐运气,修习了小半夜的内功。这是林雨寒最后的准备工作,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明教一众高手,再加上绝无尘,如今的天山可谓是龙潭虎穴,此去亦是九死一生。林雨寒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是此行亦不是去送死,而是去救人的,准确来说,还是力挽狂澜。
说实话,在聂云以剑门为由力劝林雨寒的时候,猛一刻,林雨寒这心中竟然还生出了几分犹豫。想起了自己肩头的担子,想起了林承厚、林雨辰和剑门一众师兄弟,当然还有袁萱。心中竟然还油生出几分恐惧,对死的恐惧,也有几分眷恋,对生的眷恋。这是林雨寒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无论当年闯入人魔岗,还是后来攻上唐门和乱葬岗。
林雨寒现在总有个感觉,这些年自己是不是活得太过自私和冷血了。因为愧疚,便就堂而皇之地逃避了一切,一切理应承担的责任。因为心中觉得有所亏欠,所以用了个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结果却是亏欠得越来越多。
只能说这段时间,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始料未及,天翻地覆,而林雨寒的心境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开始思考,过去,现在和以后,也敢于去面对一些以前一直刻意规避的事情,萌生了一些以前不会有的想法。
最突出的一次,就是那日袁萱再次冲回来说出了那么一番话后,当时林雨寒的第一反应,正如何琳说得那般,为自己疯狂一次,不顾一切地抓起袁萱的手,从此不放,为其抗下一切,哪怕是整个世界。
只可惜,袁萱没有给林雨寒这个机会。
林雨寒现在依旧是不明白,袁萱的转身,是经过深思熟虑,利弊权衡才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还是说只是倦了,累了,也怕了。给过林雨寒太多机会,可林雨寒都没有珍惜,以至于就在没有那个勇气去等待林雨寒来宣判答案,于是便就自己给了自己“死刑”。一直以来,主动了太多次,所以便也主动最后一次,主动放弃。
天气刚刚破晓,林雨寒便就启程,没骑骆驼,因为再走都是山路,骑骆驼慢,一路狂奔,在清晨便就到了天山脚下……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不知是从哪里飘来的,照这个味道这周围应该是尸横遍野的,可是……
血!未走几步,林雨寒便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不远处,一条影藏的积雪后的“血溪”,鲜红鲜红的,已然分不清是原本的溪流被鲜血染红的,还是说这本来就是被由鲜血汇聚而成的。不仅是这里,还有前方,就这么大个地方,打眼一看,足足有四五条这样的“血溪”。
林雨寒不敢想象这山上到底是怎样的一副惨状,细细算来,明教和绝无尘从那小镇出发已然有七天时间了。若是大群人马,行进速度会慢许多,但即便是这样,众人抵达天山也应该有三天时间。
三天的生死鏖战,两个教派之间的巅峰对决……林雨寒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步伐,没错,是在原来的基础上继续加快,近乎接近极限的速度,林雨寒本来是想理智的,可是现在林雨寒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约莫着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林雨寒终于是到了一个山谷中,这应该就是那些“血溪”的源头,明教和天山太平道教第一次会战的地方。想过惨烈,但是没想到这么惨烈,尸横遍野,堆积如山,断肢残臂,散落一地,近乎是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也顾不上什么死者为大,踏着众人的尸体,又是一路狂奔。
“什么人?你是什么人?”忽见前方聚着数十人,守在山谷口,见到林雨寒的身影,当即是提起了兵器,站起了身,厉声喝道。能看得出来,除了四五个外,都受了伤,而且还是重伤,有的躺在这雪地里,已然是奄奄一息,有的也只是草草包扎,尽皆是疲惫之极,痛苦不堪。
见林雨寒没有停下,还气势汹汹,众人连忙强忍着剧痛布开了阵势。
本就是个一线天,这下可好,完全被堵了个水泄不通,知道没有时间耽搁,但是林雨寒还是逼不得已停下了脚步。
“还真是个中原人。”却听一人说道“说,你到底是谁?”
“剑门林雨寒。”言简意赅。
只能说这五个字当真是好用,林雨寒话音刚落,众人便就接连退出了去好几步。“你,你就是中原那个号称‘魔挡诛魔’的剑门公子?”又听一人问道。
“正是!”
“你……”竟然又退出了两步“你到底是敌是友,不……”
“是敌。”林雨寒答道。那人纯粹是被吓傻了,冷不丁冒出了这么一句,而且话刚出口,便就觉得不妥,一来不甚礼貌,二来也先前也没表明身份,本来是想收回重说的,可是这还未再开口,林雨寒便就做了回答。干脆利落,简单明了。
众人是不住地后退,已然退到了山谷口,退无可退,对于林雨寒这个回答,众人当真是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林公子,我们是明教的。”只听一人连忙补充道“我们此来……”
“我都知道。”不待那人说完,便听林雨寒说道“让开吧,我不想在这儿就大开杀戒?”
“为,为什么?”
“不为什么?而且我也想问为什么?让开!”
“林公子,您,您为何要与我们明教为难?你……”
没有答言,而且不待那人说完,便就一跃而起,朝众人直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