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前期发展完全如林雨辰所料,丝毫不差,二人狼吞虎咽,饭吃完,发现没有钱,强装淡定,徐子凡想去解释,叶灵儿想直接溜。
三拉扯,四拉扯,引来了店小二,店小二询问二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状况,却是被叶灵儿劈头盖脸一顿骂。然后是掌柜的,那掌柜的还以为店小二犯了什么错,训了几句店小二后,便跟徐子凡和叶灵儿赔不是。
徐子凡当即还礼,本想将事情真相全数脱出,奈何话未说完,叶灵儿一见势头不对,立马急了,一脚便将那掌柜的踹翻在地,而后就准备夺门而出。
奈何啊,叶灵儿刚到门口,便遇上了这客栈的东家,一个土财主,马大耀,很响亮的名字,而且还有个更响亮的外号——“马大哈”。
这土财主身后正好跟着十余个护院,当即便就跟叶灵儿打了起来。
打得并不激烈,众人都看出叶灵儿是个姑娘了,而且那马大耀手下还有个明白人,叫陈胜,是马大耀的管家,一眼就看出了叶灵儿的武功路数,连忙喊住了众人。
向徐子凡一询问,这才知道原来二人是将钱袋给丢了。特别是知道了徐子凡和叶灵儿的真实身份之后,不仅连连赔不是,还说要包了二人的吃住,更说林雨寒和剑门的落脚点几人虽不知道具体详情,但也基本上知道在哪一块儿。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可以带二人去找。
徐子凡也没推脱,连连道谢。
本来这事情到此就结束了,可惜啊,徐子凡这声名实在是太响。
近乎是整个大唐都知道,剑门中有一文一武两个少年英杰,知道徐子凡,是“貌似潘安卫玠,才比曹植宋玉”。
当然这江城也不例外,特别是马大耀,更是慕名已久,早先去剑门拜访拜访,不对,应该说是讨教讨教。
没错,就是讨教,但不是讨教武功,这人不爱武学,手底下不过是下粗劣的三角功夫,而且这人虽然眼高于顶,牛气哄哄,但是却不喜欢与人斗狠。而这人要去讨教的,是一个非常文雅的东西——对联。
说来这马大耀也是个神人,大字不识几个,四书五经,诸子百家是一样都没看过,平日里连官府的告示都读不懂,可是爱对联爱得要命。
关于这人的轶事啊,那都可以写成一本《世说新语(二)》了。
先就是他给别人对的那些奇葩对联。
其实给他出上联的人都不是有意为难他,每每给他出的上联那都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这马大耀肚子里面没墨水,这众人都是知道的。而且马大耀这人还有俩特点。
第一,眼高于顶,说得更夸张一点,就是“唯我独尊”,当然仅限于对联这一方面。别人稍微给他出个难一点儿的,绕一点儿的,他自己不明白的,就说别人是胡编乱造,读都读不通,瞎扯,他最爱说的就是“净整些没用的”。说什么对联就是要通俗,人人看得懂,才叫好。话听起来倒是也没错,只不过对于这个“通俗”二字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这是其一,至于其二嘛,这人在对对联方面极其刚愎自用,不喜欢别人提醒,非要是纯粹自己想的才开心。
为此有时候一个对联能对上十天半个月,甚至几个月,一年多的都有。
而对出来的效果嘛,只能用“神奇”二字形容。
别人出‘庭前花始放’,他对‘阁下李先生’。
别人出‘六盘山顶险’,它对‘一碗水端平’;
别人给出“避暑最宜深竹院”,他对“伤寒莫妙小柴胡”。
别人出‘月下轻弹三尺剑’,他憋了三个月“时间紧迫一刻钟”。
别人出‘桃憔柳悴老心事’,他给人家对‘麻痹松弛大意人’。
最可气的是有一次人家给他出‘满目霜花云弄月’,你知道他给人家对什么,他给人家对‘光头浪费花泽油’。
你说他对的不好吧,这对联是一个字一个字扣得特别准,就拿最后一联来说,他拿“头”对“目”,“泽”对“弄”也还罢了,他用一个“费”对人家一个人“花”字,这简直是让人觉得又好笑,又好奇,又忍不住给他伸出个大拇指,感叹一下他这“神来之笔”和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才华。
而因为这个雅号,这马大耀也没少受到别人的嘲讽甚至是捉弄。特别是这里曾有一个书生,就将这马大耀拐着弯儿骂了好几次。
却说这书生着实有些才华,可是实在家里太穷,于是有一年就在门口贴了个对子,上联“二三四五”,下联“六七八九”;横批“南北”。
意思很明白,上联“缺衣(一)”,下联“少食(十)”,横批“没有东西”。
众人都赞誉这书生有才华,而且还知道了书生的困难,于是纷纷拿着礼品去接济。
一时间这个数字对联便就在江城传成了佳话,传着传着就传到了马大耀的耳中。
这马大耀看这对联古怪,又不知道怎么古怪,都知道他的性格,他不愿意问别人,别人呢,是不愿也不敢跟他说。
这也是发生了多次的事情,别人看他犯难给他讲解联中的奥义,奈何话未说完,便就被他一同臭骂,说别人耍小聪明,搅了自己雅兴。
一连琢磨了好几天,也没明白这联联底的意思,不过依旧神奇的是,看着看着这人竟然被联面上的东西给迷住了,这马大耀只觉得啊,“二三四五”对“六七八九”简直就是浑然天成,世间无双。
于是乎,这马大耀便也带着人带着礼品去拜访那书生,希望他能帮自己也写一副一样好的对联。
马大耀当时的态度是特别好,对书生一通夸耀,书生也高兴,就答应了。
辛辛苦苦,认认真真写了十几副,而且每一副都是夸奖马大耀的话,每一副都有它独特的妙处。奈何啊,马大耀是一副都没看上不说,每一副还都能挑出无数毛病,而且这马大耀说话又直,有一说一,口无遮拦,可是将书生气个半死。
最后书生一问才知道,原来马大耀根本就没将自己的对联看明白。
书生这就更来气了,直说不写了,要送客,而那马大耀呢,却是威逼利诱,死缠烂打。
书生哪有办法,不过和纠缠之中却是灵光一闪,于是就又提笔写下了一联,上联“一二三四五六七”,下联是“孝悌忠信礼义廉”,横批是“财通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