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南柯一梦
太子2017-08-04 03:025,500

  玥棽歌施了个法将那法器隔开,连忙把他抱在怀里看看有没有受伤。连翘在她怀里猫喵地叫了两声,估摸是吓着了,身体都还在颤抖,不过还好没有受伤。

  “大胆,你是什么人?”

  玥棽歌这才抬头看向刚才要收了连翘的人,见他银甲铁盔,想来应该是巡逻的天将,恰巧撞见了连翘。

  和连翘相识三百多年,虽说他是想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才留在她身边的,但玥棽歌从未将他当做仆人对待,反而是对他宠爱有加,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一样来照顾,就连丘曳都说,倒像是连翘对她有恩似的。现在看见有人伤害他,玥棽歌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哼了一声,转身欲走。

  “站住!”那天将没见过玥棽歌自然不知道她是上神,看她和那小妖亲密的样子以为她也是私闯上天的妖,见她欲走,一把抽出腰间长剑,眼看就要抵上她的脖子。

  “放肆!”玥棽歌长袖一挥,那天将连人带剑飞出去几步远。玥棽歌是真的有些怒了,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我自己不把自己当上神看也就算了,一个小小天将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敢用剑指她。

  “怎么回事?”突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那天将撑起身子,头也不抬地跪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道:“参加神君。”

  玥棽歌抬眼望去,见被称做神君的人不紧不慢地走近,一袭绣着云纹的紫袍,玉带缠腰,头束紫金冠,眉眼间带着点看热闹的笑意,玥棽歌皱了皱眉,她心里本就窝着一团火,见着这笑,心更是不痛快。重重地哼了一声,抱着连翘转身就走开了。

  燃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忽视,微微皱了皱眉,眼光落刚才那女子站着的地方,地上是一块用红色丝线系着的玉佩,手指一勾,那块小巧玲珑的玉佩就落入掌中,中间隐隐透着一朵碧血桃花,这东西一看就不是普通神仙能佩戴的物件。

  从新回到大殿,宴会差不多过半了,殿前献舞的仙女已经换了好几批。丘曳见她情绪不似之前那般,再看看她怀里的连翘,笑道:“是不是连翘惹祸了?”

  玥棽歌拿了块糕点喂连翘,心里固然还有些不痛快,但也犯不着再生气,叹了口气道:“惹祸到是没有,差点被个天将给收了。”然后又揪着他的耳朵,教训道:“你要是再这像这样不听话我以后就不带你出门了。”

  连翘在她怀里轻声地叫了两声,讨好似的舔了舔她的手掌。

  又一场献舞完毕,仙女们提着裙角缓缓退出大殿,莫离从殿外躬身走进来,向天君道:“禀天君,燃沧神君到了。”

  “来人,快赐坐。”说话间燃沧已经走进了大殿,宸玄起身,笑道:“小叔,刚才我还和丘曳说你是不是不会来了。”

  “今日事物有些多,来迟了,莫怪。”燃沧落座,端了杯酒,向上座宸玄微微颌首。

  “无妨,小叔刚出关要处理的事情自是有点多但也别累着了才好。”

  玥棽歌看着不远处的燃沧,不正是刚才冒出来的那个神君吗?虽说是来迟了,可是天君丝毫不介意,再看燃沧的神色,也不见得有多恭敬,她拉了拉丘曳的衣袖,问:“他就是燃沧,战神?”

  丘曳点点头,又补充道:“他还是天君和大师兄的小叔,老天君的弟弟。”

  “怎么这么年轻?”玥棽歌晃着酒盏,看他样子,就像是宸玄的哥哥一样。

  “他是挺年轻的。”丘曳淡淡的说:“老天君有十九个兄弟,燃沧是最小的一个,这任天君出生的时候他还不到五千岁。”

  玥棽歌一口酒含在嘴里差点没呛着,悻悻的说了句:“天界真是人丁兴旺。”一抬眼就见不远处的燃沧嘴角含笑盯着自己,玥棽歌这才算正眼看他,只觉得他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看着有点眼熟,嗯,玥棽歌又皱了皱眉,这样的眼睛好似曾经见过。

  燃沧靠坐在椅上,看着丘曳身边那个戴面具的女子,又想起刚才捡到的那块玉佩,便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嘴里念了句决,想要用法力看她面具后的面貌,然而却没有用,燃沧远山眉一挑,想来那面具上加了连他也破不了的封印。

  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寿宴这才结束。

  一众仙神各自散去,玥棽歌在天后的安排下住进了第十五天的千音殿,另差了四个仙娥服侍她。

  丘曳果真是没有说错,那酒后劲大,在大殿里还不觉得,一走出大殿吹了点风,这下到了房间里头就有开始晕了。

  玥棽歌撑着头,把怀里睡着了的连翘交给一个名唤碧玉的仙娥,让她把他放到隔壁的房间,不一会儿碧玉又回来,问她要不要沐浴。

  头实在晕地有点厉害,玥棽歌摆摆手,表示不用,让她们都去休息,然后关了门,浑浑噩噩地和衣倒在了床上。

  这一夜,玥棽歌做了个梦。

  梦中是她小时候和小师兄白俊去人间游玩的光景,那时她坐在藏书楼里背书,白俊笑嘻嘻地摇着手里的折扇走进来,问她要不要去人间走走,玥棽歌看了看案前的经书,再看看白俊,本来想拒绝,又听他说人间怎么怎么好玩怎么怎么有趣,直听得她两眼冒光,最后当然也就没能抵住诱惑,就这么被他拐去了人间。

  这也是玥棽歌第一次去人间,那时她刚满六千零三岁,样子也不过人间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般,白俊用折扇抬起她的下巴,摇了摇头,道:“这张脸美得有点张扬了,还是换个容貌好些。”然后轻轻挥了挥扇子,施了个暂时改变容颜的法术,将她的容颜变得普通。

  玥棽歌歪着头,有些疑惑地问:“为什么要换个样子?”

  白俊捂着嘴笑了笑,又捏捏她的脸,道:“ 因为人间有登徒子。”

  此后,只要是去人间,她都会将自己的容貌稍加改变。

  此时正值人间三月天,春风和煦、繁花似锦,人间的皇城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到处都是赏花游湖踏青的人。

  初到人间,玥棽歌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在大街上逛了不到一会儿,手里就抱了一包东西,吃的玩的,应有尽有。反正变点钱银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白俊带着她泛舟游湖,两岸红情绿意、柳烟花雾,春意盎然。玥棽歌坐在船头,时不时用脚勾起湖水,带出一连串儿的水珠,手里晃着刚才在小贩哪里买的一块玉佩,这块玉佩和她身上的命玉有点相似,盈透纯洁的白玉里面有一点红斑,形状似桃花,只不过她的命玉要小一些,当年神尊玥辰收她为义女的时候取昆仑山天衡灵石化玉、用她的鲜血和仙气凝成碧血桃花为图,在燃月台受了七七四十九天日月精华后,亲自为她佩戴上,是她手里这块一两银子买来的玉佩所不能比拟的。

  再看白俊,只见她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斜靠在船舱里的软榻上,一只手缓缓摇着扇子,一只手端着杯茶细细品着,好不惬意。旁边不时经过一艘画舫,他抬眼望去,带着那招牌式的如玉笑容,惹得一众小姐佳人春心荡漾。玥棽歌对着他吐了吐舌头,道:“好一个登徒子。”

  一口还来不及咽下的茶呛得他咳了半天。

  上岸后白俊又领着她来到一处酒楼,酒楼中间搭了个台子正在唱一出将军入阵的戏,看得一众人拍案叫好。他们寻了二楼一张靠窗视野开阔又能瞧见戏台子的桌子坐下,点了几样招牌菜和一壶酒。

  白俊喜欢听人间的曲儿和戏,他常说:戏里能见无数兴衰成败金戈战马,曲里能听公子佳人四时繁花。

  初听着这话,玥棽歌不过干呵呵两声摇头,只觉得这话颇为深奥,今日真的见了唱戏了,托着腮看了一会儿,却对他那番话懂了几分。

  等这出戏唱完,桌上的菜也凉了大半,小伙计笑着过来问要不要再换几碟热菜,白俊看了看玥棽歌,见她摇头,便正准备说不用了。

  话还未出口就听见酒楼里一阵骚动,人群纷纷往外走,隐约听见有人说凌凤将军带兵出征之内的话语。

  玥棽歌望向窗外,见街道上不一会儿就挤满了人,人头攒动,然后又慢慢退开两列,让出宽敞的街道。

  “前几日就有传闻说皇上想要扩充版图,有意攻打北边的几个小国,看来这是真的。”小伙计伸长了脖子往大街上瞧,突然叫了一声,满脸兴奋地指着当先的一人说:“是凌凤将军,有凌凤将军领兵定能大胜而归。”

  玥棽歌见小伙计那张带了三分兴奋,两分骄傲,五分崇拜的脸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再转过头看向窗外,宽敞的街道只见一对长长的人马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被小伙计指着的那人骑着一匹枣红骏马走在最前面。那人左手持缰绳、右手握着一把长剑,铁衣在阳光下泛起寒冷的光泽,等走地再近些,只见那人气宇轩昂、星目璀璨、整张脸刚毅不失俊朗。

  玥棽歌呆呆地看着那人飒爽的身姿从眼前消失,只觉得心里好似漏了一拍,那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是她这几千年间未曾有过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把折扇在胸前徐徐地摇着,白俊叹了口气,云淡风轻地喝了口酒。

  见刚才的小伙计已经离开,玥棽歌这才问:“师兄这话何意?”

  白俊摇摇头,折扇刷地一声收了起来,又展开,笑道:“小桃花,凡人的生命何其脆弱,匆匆不过光阴数十载,可是,人的野心却很大,他们永远都不会满足,更不会懂得珍惜,你看这皇城如今这般繁华,可谁又能想到,十几年后的这里终究躲不过战火连天、尸横遍野的下场。”

  白俊那时修为已经不低,要想算出人间的更替兴衰并不是什么难事,玥棽歌听他这么说,便明白了这个朝代是没几年的好日子过了。

  那天回到天启宫后,玥棽歌彻夜未眠,脑海里时而想起坐在马背上的那人,时而想起白俊说的话,恍恍惚惚过了几日,便趁着义父不在几位师兄又都有事忙,偷溜去了人间,想再去看看那人,同时也不忘将自己的容貌变得和上次一样。

  乘着祥云在天上找了好久这才找到凌凤率领的大军。落了地,为了方便找他她便隐去了身形。

  人间的北方入夜后寒气逼人,好在她有仙气护体,倒不用担心,那些士兵却是一个个冷得瑟瑟发抖。

  暮地听见不远处的营帐里传来几声讨论声,玥棽歌走了进去,正好见那人和几个手下讨论事情,心里没由来的一喜,想了想,那人是叫做凌凤吧,虽然知道他听不见但还是低低叫了一声。没过一会儿,他的几个手下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一人。

  凌凤坐在床边手里捧本书,拧眉细看,桌上的油灯渐渐暗了下来,玥棽歌食指一挑油灯又恢复的之前的明亮。凌凤有些奇怪的看着那盏灯,但没多想,又看了会书,觉得乏了,便起身脱下铁衣准备睡觉。

  看着他的动作玥棽歌一下子红了脸,刚想转身,又突然想起他反正也看不见自己,怕什么。于是坐在离床不远的地方看着他宽衣,然后躺在床上。

  玥棽歌托着腮想:白俊说他的那个王朝也不过还有十几年的气数,他在这里打仗无论成败都避免不了亡国的结局,叹口气,心里未免觉得可惜。

  一连几日,玥棽歌都在晚上的时候隐身来看看他,他时而在看作战图时而在与属下商讨战事时而在账外练剑。这一日,玥棽歌像前几日一样来到他的营帐,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四下转了一圈,见整个军营到处都有伤兵,想来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又听一个小兵说,副将带了人去前方接应将军怎么还没回来。

  突然就想起了白俊说过的话,凡人的生命何其脆弱,于是连忙施了个寻人的法去找凌凤。

  等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孤身一人面对几十个敌人,玥棽歌站在云端上,不知道该不该帮忙,人间的事一切自有定数,按理说是不该插手了,若是贸然出手相救,就是逆天。玥棽歌觉得自己还没有胆子敢去逆天。

  不过他也的确是很厉害,虽然受了伤最后却还是将敌人一一灭了个干净,玥棽歌正高兴着就见他身子一斜落下了马。

  寒月凌空,四周一片寂静。

  她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从云上下来,显露了身形,见他昏倒在地上身上全是伤,特别是手臂上的伤,入骨三分,鲜血染红了他的铁衣,玥棽歌皱了皱眉,正想将他扶起来,却不想他突然睁开了眼,一手抓住她的两只手腕一手扣住她的脖子,一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把玥棽歌吓了一跳,就这么愣愣地被他压在身下,连反抗都忘了。

  “你是谁?”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冷峻且带着杀气,见她不答,扣着她脖子的那只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说,你是什么人?”

  玥棽歌这才回过神,道:“我,我不是你的敌人。”然后又试探性地叫他:“凌凤。”

  “你认识我?”他依旧警惕地看着她。

  玥棽歌点点头,又看向她手臂上的伤,灵机一动,又有点羞涩地道:“在皇城,我,我一直喜欢将军,所以混做了小兵跟随将军身边,今夜见将军深入敌营一直未回,我担心你,所以就独自出来寻将军。”一番话说完,玥棽歌一张脸连带着耳根已经红透了。

  “你•;•;•;•;•;•;”他虽然还是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但最终放松了手。

  见他放开自己,玥棽歌坐起来,想去看他的伤口,却被他躲开了,玥棽歌怕再耽搁下去他的手就废了,突然想起什么,从袖里那拿出那块前段时间在人间小贩哪里花了一两银子买来的玉佩放到他手里,故作可怜样道:“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把我从不离身的命玉给你,你相信我。”

  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玉佩,凌凤眼里的杀气渐渐淡了,最后将玉佩握在手里。

  玥棽歌松了口气,连忙拿出帕子缠上他手臂上的伤,趁他不注意施来个法止住他伤口的血。然后握着他的手腕诊了诊,点点头,止住了血,也就保住了命。

  “你叫什么名字?”

  玥棽歌抬头看他,月色下他的那双眼星眸如一潭结冰的湖水,深邃幽暗,透着摄人心魄的光,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她不自觉地轻轻抚上了他的眼。

  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打破了寂夜宁静,玥棽歌一怔,急忙收回手站起来,隐约听见有人在叫将军,应该是他那个来接应他的副将,松了口气,然后又施了个法把凌凤弄晕,自己隐了身形,看着他们把他带回军营自己才离开。

  后来回到天启宫,她便没有再去过人间,一则是因为丘曳看她看得很紧,二则是听说出去没多久的义父要回来了,她还有许多功课没做,也就没有心思再去人间,时间一久,这件事她也就忘了。

  后来过了许多年,白俊又去了一次人间,回来后说忍不住感叹:“这个朝代的皇城修得比前几个都好,唱戏听曲儿的酒坊小楼也比前几个好,不错,不错,小桃花,下次带你去看看。”

  玥棽歌听着,脸上也没多大表情,只是又想起了他说过的那句话:凡人的生命何其脆弱,匆匆不过光阴数十载。

继续阅读:第四章:好一个风流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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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依旧醉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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