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你今日似乎不在状态啊。”他举起黄金酒杯，将杯中处子血尽数饮尽，碧绿的眼珠如藤蔓缠绕在黑衣女子的周身，仿佛是一条世间剧毒的蛇。
“属下……只是有一事不明。”
“哦？”妖眸一转，笑容在脸上漾开，美得让人心惊，“司命跟着我也有十年了吧，怎的今日突然想发善心了？”
女子独特的剑眉下，利眼略略扫过底下全裸昏迷即将死亡的雪白的女子。
“殿下想多了，微臣只是疑惑公主为何出现在行宫？”
“西卓姬？”这个妹妹不过是和他流着一样的血罢了，如若不然，也会同别的女子一样死在他手下。
不对！她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男子鬼魅的身影迅速飘出殿外，黑衣女子亦是飞身跟上，利剑已出鞘，打磨得光滑的剑身映照出女子利刃般的眉眼和左眼下方诡异的十字疤痕。
后殿上方的天空血色一片，妖异而绚烂，夹杂着若隐若出的雷声。
我拿出身上的血袋，血仍然汨汨流着，刚才暗阁那人的力道未完全控制好，竟然真的伤了我，不过这样也好，我痛苦的神色没有半分假装，才险些骗过战神。我支撑着站起身来，拼尽全力向外走去。
决不能在这里多待一秒。
进入西舒夜视线的是一个少女，绿色的衫子已被鲜血浸得血红，在诡异的天空和令人心颤的雷声中独自行走，低着头，只见着优美的下颚弧线，在血色里显得格外白。
司命的利剑直直向少女劈下，寒光四射，司命的剑，从来没有人敢接，因为从来没有人能接。
西舒夜嘴角一弯，好可惜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这么纯正的处子血。舌尖舔了舔上唇，微显饱满的嘴唇，粉粉的，像海棠花瓣的颜色。
我轻功也不差，无奈受了伤，这一剑还是没能完全避过，寒光破开了肩上娇嫩的肌肤，血色四溅。
抬起头，西舒夜总算看清了少女的容貌，他见过太多国色天香的女子，俱成他手下亡魂，所以并没有任何惊艳的感觉。可少女的这双漆黑的眼，他仿佛看到蝴蝶扑扇着纷纷坠入海面，那样宁静的不需要修饰的深夜，这万物复苏的春天也成了摆设。
对上的一瞬，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司命见一剑未死，紧接着劈出第二剑。任是我的轻功再好，也万万躲不过了。
我见到剑上的寒光突然很想笑，这波折的在人间的一生，竟要以这样可笑的方式结束？千算万算，终究未完成我的使命。
血色染苍翎。
我轻轻闭上眼。
时间就如同白驹过隙般的流逝。
山河绝艳，尔后荒草埋径旧梦皇都化残垣。
若还能再来一次……罢了，我以真身下凡，若是在人间死了，灵力必然大减，怕是不能再来一次了。
宣纸上认真写字的男子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小童看着那鲜红瞬间跳了起来，难道是最近皇上不理事给少爷的政务太多了，还是这几日朝堂上的工部、兵部尚书联名弹劾，处处争锋相对，一点不让？都怪那个什么公主，自己倒是跑到塞外逍遥去了，留京城这么大一个烂摊子给少爷。
男子上弦月一样的眼睛突然像充血了般变得鲜红，桌上的狼毫笔架摔翻在地，宣纸沾着墨迹四处飘飞。
“痴儿，妄动法术，你可知后果？！”有声音从遥远的空域传来。
“知，又如何？”
她有危险了。
念起符咒，男子周身散发刺眼的光芒，墨色的发丝盘旋在银白色的光芒上，银色的光芒越聚越多，那光芒柔和，清澈，又像雾一般朦胧。男子缓缓地飘了起来，悬浮在空中，强势的光芒便笼罩在他身上，一点一点地渗进去。小童连忙捂住双眼，不然肯定会被刺伤，再睁开的时候相国府的书房内竟然只剩他一人？！
“痴儿，果真是痴儿……”那样遥远的叹息，夹着高山之巅的雨雪，悲悯苍生。求不得苦，求得更苦。
本来静静等死的我突然听到耳边一缕箭声破空而来。
睁眼。
黛色衣衫的男子静静站在宫墙之上，手里拿着暗红色的长弓，绝代的眉眼不见悲喜，安然得好像他一直守候在那里。
面无神色，手却没闲着，赤色长箭一根根地搭在箭上，向殿阶上的西舒夜射去。
“护驾！护驾！”卫士高呼。
“护什么驾！给孤杀了他们！”碧眸男子阴鹜地用宽大的衣袖扫去四面八方的箭，一脚踹翻了高呼的卫士。
然而已经来不及，卫士们已团团围住他，连黑衣女子也撤回到他身边。
重伤的我用尽最后的力量，扯下殿内长长的白帘向宫墙上的紫陌掷去。白帘飞腾，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了白帘，轻轻一扯，另一端的我便如春日归家的大雁一般向他迅速飞去。
另一只手则是拿出剩下的所有赤箭，向下一散，每一根箭都秩序井然地排成扇形，齐齐向西舒夜射去。
行宫的不少卫士死于这赤箭上。
“你，你怎么来了……”我突然气息不稳，完全没有往日宠辱不惊。他不是该在京城吗，移形换影，擅用术法……可是大忌。
一根琴弦被柔柔挑动，而后归于静寂。
紫陌也不像往日般嬉皮笑脸，黛青色的衣衫映着高山之巅的彩光庄严肃穆。
他淡淡地说：“怕你死了。”
恍然身侧战鼓鸣。
我放心地晕倒在他怀里，他横抱起我飞身而去。
“还不追，你们这些蠢货！”妖异男子衣袖一扬，又有几名卫士死于他掌下，鲜血带给他莫名的快感，白骨如山鸟惊飞。
黑衣女子默然看向消失在远处的男女，朝西舒夜跪下：“此人轻功太高，此时去追定然追不上了，白白折损良兵。”
看向远处天空，黑暗的天空突然被一道巨大的闪电划开，碧绿的眸子闪出嗜血的光。下次如果再碰到，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